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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臣服的动作,宠溺温柔。 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彼此简单的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在雪夜静静地相依取暖。 就好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沈肆将童妍送回了家。 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在身边倒退,自行车碾过冰雪湿滑的路面,扬起的风吹散了些许烧心的燥热。 小区门外,童妍磨蹭着不肯进门,有些不甘心。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当尝到了一点甜头,就贪婪地想要更多。 她用脚尖勾画着道旁的积雪,沈肆就站在一旁陪她,目光安静包容。 三分钟,五分钟…… 童妍有点明白曹煦面对自己时的那种手足无措了,既满怀期许,又怕期望落空。 她垮肩叹了一口气,抬头咽了咽嗓子,细声说:“我……我上去了。” 童妍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没用,憋了半晌,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 沈肆嘴角轻轻动了动。 他把装着药水棉签和创口贴的塑料袋递到童妍手里,说:“记得擦药,伤口别沾水。” 童妍“噢”了声,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瘸着腿慢慢挪进了小区。 沈肆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电梯上了八楼,楼道暖黄的感应灯亮起。 “爸,mama,我回来了。”童妍关上门,单腿跳着换鞋。 周娴一眼看到了她姿势的不对劲,忙放下手里的教案书问,“你腿怎么了?” 童妍用书包挡住校裤上的破损,小声说:“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哪儿了?严不严重?”童向阳立刻放下遥控器起身。 童妍不在意地笑笑,“没事没事,同学已经帮忙上过药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娴拿了条干净的睡裤过来,让童妍换上,又瞪了眼一旁干着急的童向阳,“早说了外面下雪不安全,你勤快开车去接一下妍妍,不就没这事了吗?” 童妍回到房间换好裤子,外头夫妻俩的拌嘴声才渐渐消停。 她靠在床上,给沈肆发了条信息报平安,然后将手机扔在被褥上,抱着枕头发呆出神。 床头柜上还搁着沈肆买的药水,她一闭眼就能回想起他手掌贴在自己腿肚上的触感,温暖炙热,有着掌控一切的力度。 她想起了长椅上安静的额头相抵,少年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作斗争。 他没有推开自己,应该多少是有点感觉的吧? 可是为什么不愿回应呢?童妍想不明白。 寂静的夜,她独自将燥热的脸埋入枕头中,长长呼了一口气。 少女的暗恋就像是怀揣着一颗水果硬糖,入口酸涩,回味甘甜。 …… 寒假前最后一天上课,教室里比平时更加吵闹,学生的心基本散了。 童妍布置了背诵任务下来,就见桌上的保温杯里照例打满了热水。 而临窗的位置上,沈肆正靠着椅背,一手搁在桌面上,一手捏抽屉里那只U型枕的猫耳朵。 见她盯着自己看,沈肆捻耳朵的动作顿了顿,抬眼问:“看什么?” 漫不经心的语调,透着久违的平和。 “没什么呀。”童妍捧着保温杯笑着摇头,发尾轻轻甩动,像是有星辰揉碎在眼眸中。 总要给他一点时间去适应。 只要沈肆不拒绝,她就每天都靠近他一点,迟早有一天能真正走入他心底…… 这样想着,童妍心里暖洋洋的,感觉自己又有动力了! 寒假十二天,各科老师铆足了劲布置作业,有些同学下课睡十分钟醒来,脑袋上就顶满了白花花的试卷。 语文年级组也统一印了几套专项练习卷。 第二节 课后,童妍从文印室搬了卷子回来,就远远地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保镖模样的壮汉。 男人看不出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穿着剪裁得体的高级深蓝色西装,乌黑浓密的头发梳成大背头,脸色是吸血鬼一样病态的白,但长得很高大英俊——是那种跨越了年龄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阴柔俊美。 他的眉骨很高,五官深邃,或许应该有混血的基因。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兜随意而站,浑身透着普通人没有的散漫贵气,懒洋洋朝童妍的方向扫了眼…… 来往的学生很多,他不是在特定地看某一个人,可童妍却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阴森凉气顺着脊背攀爬而上。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种胆颤的感觉从何而来,男人调开了视线,望向走廊尽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阴冷的笑容。 然后,童妍看到沈肆走了过来。 早上的温和不见了,他盯着男人,满眼都是冰冷的狠戾。 男人优雅地弹了弹烟灰,对他说了句什么,一行人就朝着走廊尽头的拐角走去。 上课铃声响了,童妍迟疑了一会儿,抱着卷子进了教室。 “哎唐姐,刚才叫走沈哥的那男的是谁啊?” 雷昊回过头来,和唐也议论刚才走廊上看到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等闲之辈,沈哥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了?” 唐也嘴里嚼着口香糖,摊摊手说:“该不会是惹上什么高利贷,或者黑帮老大了吧?” 一番话说得童妍心都揪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