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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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阶段本该是墨洲最混乱的时候，因为初入魔，自我辨识不清，每天都会非常痛苦，就好比赵明煦刚遇到他的那一两天，他也曾差点把赵明煦吃了。 但是因为赵明煦的出现，他的心间竟是如此平和。 不同于从前那个墨洲心中的漠然、心如止水，是带着喜悦的平静、祥和。 这种感觉奇怪，而又美好。 家 墨洲将赵明煦放到自己双眼前，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他想，反正这个小凡人是要和自己一直在一起的。 待他伤好之后，化成人形，或许他们真的可以一起建个屋子，住在一起。 做，家人？ 墨洲琢磨着家人这两个字眼，赵明煦已经习惯飞在天空中的感觉，他知道有墨洲在，自己是不可能掉下去的。他悠闲地晃着腿，不停再看看离他很高的地面，又看看天空，问道：大龙。为什么你的世界里只有白天，没有夜晚呢？ 夜晚？ 是啊，虽然蓝天白云很好看，可是晚上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很漂亮啊，我还捡到过星星说到这里，赵明煦想到墨洲似乎很怕那颗星星，伸手进衣襟里掏星星的手顿住。 很多人都以为海底深处是黑色，说得倒也没错，毕竟在很多凡人，甚至是海底妖怪的可视范围里，他们能看到的最深处，的确是黯淡一片。 那片黯淡之下，就无人能再看到。 墨洲与他的族人们就住在这从未有人能够看到的地方，那里与天庭一样，是永昼。 墨洲自小就不贪玩，为人冷漠、一板一眼，除了偶尔去天庭，从未去过人间，一直都在龙宫里修行、理事，自然从未见过夜晚。 到了族人们围剿他那天，将他骗出龙宫，骗到满是黑暗的地方才对他下手。 那时墨洲才知道，他也有害怕的东西，他害怕黑暗。 尤其入魔之后，黑暗必会致其狂暴。 谨慎的墨洲不会让自己再落入这种境地，他的世界里当然只会有永昼，可看着赵明煦向往非常的样子，他问：你很喜欢夜晚？ 喜欢呀！晚上有星星，还可以点灯，我屋里有个龙的形状的灯，可好看了，是今年上元节灯会时，太子哥哥在宫外给我买的！不过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龙是什么样子啦，才不是那个灯的样子赵明煦再看看天，到底有点失落，而且天黑了，就该睡觉了，在这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有时候睡觉，会觉得眼睛很难过，因为天好亮啊！ 不过！赵明煦笑看墨洲，你放心，我一定会留在这里陪着你的！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出去！ 总之，就是这个小人儿根本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习惯这里，却愿意在这里陪他，对他还挺好。 这个小傻子也根本不知道，他这辈子都得在没有夜晚的这里待着。 墨洲生出几丝陌生的怜惜之情。 事后，墨洲也觉得自己当时脑袋的确有点不清醒。 他看着赵明煦傻乎乎看着天空的傻样儿，完全是一时冲动，抬起眼眸看了眼天空，紧接着天色便暗了下来，夜幕上缀满闪闪发光的星星，啊，赵明煦不可思议地惊呼一声，星星！天黑了！ 后来，天空中又出现了月亮，因着墨洲想到赵明煦说月亮漂亮，他还一连给变出了十个月亮出来，从月牙到圆月，应有尽有，错落有致地排在夜幕之上，诡异而又漂亮到极致。 天哪赵明煦已经被美到失语，他朝天空伸出手，喃喃道，可以摸摸这个星星吗 也果然有个亮晶晶的星星到他手中，他惊喜地哇了一声，低头仔细看那颗星星，跟墨洲说着话：大龙，这颗星星也好漂亮，可是它冰冰的，和我那天捡到的不一样哎！ 当然不一样，这些星星都是冰变的，并不是真正的星星。 可是它也很漂亮！赵明煦再问，大龙！是你把天空变黑的吗？真的好漂亮啊！大龙 越说，赵明煦越觉得不对，直到他发觉缠着自己的龙须须在颤抖，他往下看去，发觉墨洲已经闭上双眼，墨洲又在颤抖，他朝墨洲伸手，龙须往回飘，他站在墨洲的鼻子上，轻声问他：大龙你怎么了？你是又做噩梦了吗？ 墨洲颤抖得更厉害。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墨洲哪里敢睁眼，他的眼睛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黑，他此刻正处于极度混乱的时候，他果然还是不能接受黑夜，他想立即把白昼变回来，却已无能为力，此时体内灵力大乱，根本施不了法。 听到赵明煦的声音，他还隐隐记得这是谁，心中很后悔，他不该如此。 害怕伤害到赵明煦，他想将龙须用力甩出去，将赵明煦甩到离自己越远的地方越好，然而赵明煦已经察觉到他要让自己离开，立即伸手抱紧他的鼻梁，并往上爬了爬，站在他的双眼面前，担忧地轻声问：大龙，你怎么啦？ 墨洲睁开眼，眼睛不停变色。 赵明煦吸了口气。 墨洲开口，声音沉沉而又陌生：你不害怕吗。 我，我不害怕！ 若是我要吃了你 你不会吃我的！赵明煦肯定道。 墨洲眼前却开始轮番现出那些个将他骗到黑暗地方，逐一对他下死手的族人们，眼色变得越快，眼中仿佛有飓风，他的爪子忽然撑着地面，已经许多日不能动的，长长的龙躯慢慢立起来，他扬起脑袋，朝天张开血盆大口：吼 他想杀人，杀了他们每一个人。 地面都震了震，赵明煦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他紧紧闭眼，伸手抱紧面前唯一能抱紧的墨洲。 他的身体贴在墨洲的鼻子上，墨洲的眼眸往下转，看到自己鼻子上的小东西，逐渐丧失理智的他，伸出舌头想把这东西给拽下去送到口中，墨洲，赵明煦睁开眼，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的天属星则在微微地发着光。 吼！！墨洲长吼。 大龙，你怎么了，大龙赵明煦伸出手，摸向他的眼角，失去理智的墨洲却被天属星刺激得一跃而起，直接飞上天空，他想脱离这个亮亮的东西，赵明煦却更紧地抱住他，他迷乱地在夜空中飞来蹿去，越发混乱，终于，他用力将赵明煦甩了出去。 却忘记，他的龙须还缠住赵明煦的身体，赵明煦被甩出去后，在空中荡了好几个来回，又被弹了回来，墨洲跟自己的龙须较着劲，不停将赵明煦往外甩，他却又总能回来，最后赵明煦被甩到墨洲的头顶，这次龙须也终于放开他。 赵明煦的小脸已是煞白，他浑身颤抖，却依然努力地勇敢。 他趁墨洲暂时够不到头顶，迅速爬到墨洲的龙角附近，伸手就紧紧抱住墨洲的龙角。 墨洲僵住，忽然长啸出声，身子一翻，倒转过来飞，龙角猛地震动，赵明煦痛呼一声，松开龙角，身子直直往下坠落，再没有东西拽住他。 赵明煦以为自己要死了，墨洲却又追着他飞来，张嘴叼住他，将他扔到附近最高的一棵灵树顶，就在赵明煦惊魂未定的时候，墨洲伸出舌头，将他从头舔到尾。 第17章 他方才是动情了 赵明煦心再大，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当然会怕呀！ 他还没有回过神呢，就被墨洲这么从头舔到尾，还舔了好几个来回，他渐渐回神，呆呆道：大，大龙，你怎么啦 墨洲不搭理他，依旧在舔他，舔到痒痒处，赵明煦到底是笑出声。 墨洲顿了顿，这才看向他。 赵明煦清清透透的一双眼睛也在看他，墨洲的双眼渐渐变回血红色，终于不再频繁变色，赵明煦朝他眨了眨眼，轻声问：大龙，你还好嘛？ 墨洲痛苦地低啸出声，在赵明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收回舌头，扭头就走。 喂！！赵明煦赶紧叫他，他已经迅速飞远，很快就不见了。 赵明煦可怜地躺在树上，我要怎么下去啊 墨洲飞到小世界的尽头，喷出无数的水柱，喷出一个巨大的池塘，将自己深埋在水底。 神思渐渐清醒，他在水底接连着低声吼叫，他方才到底在做什么？！ 他自然知道龙角是龙最敏感的地方。 但多年来，从未有人触碰过，即便前两回，赵明煦不小心碰到，他亦没有多想，直到今日他混乱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没吃过人，还没见过人跑吗？ 他方才是动情了 若能化成人形，墨洲此时的脸一定通红，他居然对一个小小凡人动了情！只因为人家摸了摸他的龙角！ 对龙而言，伴侣的选择是相当慎重的一件事。 他方才的行为实在是过于轻狂，不仅是丢尽了自己的脸面，更是唐突了那个对自己挺好的小傻子。 作为曾经的龙王殿下，他的自尊心极其不允许这种行为的发生！ 他掩耳盗铃地藏在水底，忘记了还可怜巴巴躺在树上的小人儿。 后来是小雀她们察觉到黑龙大王已经远去，她们抖抖索索地飞来，离得远远的，就闻到浓烈的黑龙的味道，她们都懵了，难，难道大王还没走？ 她们犹豫地徘徊不前，眼神好的赵明煦发现了她们，赶紧朝她们挥手。 小雀飞到赵明煦跟前，好家伙，小公子身上怎的全是大王的味道啊！全部都是！ 她们差点翅膀就要软了，好在即便全是大王的味道，这到底是善良可爱的小公子，只有味道，没有威压，她们到底撑住了！ 小雀还没问是怎么一回事，赵明煦就急道：快快快！大龙他很不对劲，他忽然飞走了，我好担心他！ 小雀指了个方向：我们瞧见大王往那里飞了！ 我们快去找他！ 好！小雀她们也觉得奇怪呢，天突然就黑了，还不时听到龙啸声。 一团灵雀托着赵明煦往墨洲飞走的方向去，飞了很远很远，终于看到墨洲。 那么一条大黑龙，想看不见都难！尤其天上又有十个月亮，月光明澈。 大龙！大龙！还在天上呢，赵明煦就着急地朝墨洲挥手。 听到赵明煦的声音，墨洲又往水里埋了埋，根本没脸有回应。 小雀她们缓缓着陆，赵明煦跳下来，立即往池塘跑去，墨洲的尾巴还露在外面，赵明煦跳上尾巴，顺着往前走，墨洲的身子一抖，想将赵明煦甩开，赵明煦却蹲下来拍拍他，像哄小孩儿一样道：大龙你不要害怕呀，我来啦，你到底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要告诉我呀，你不要吓我呀 墨洲更没脸了。 赵明煦试探着往前走，越走，他也越往水中沉，最后赵明煦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他有些惆怅，他不会游水啊！ 大龙，大龙，你出来吧好不好他再呼唤。 墨洲不作声，赵明煦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勇敢地往水里钻去，然而他实在没有经验，不一会儿就呛出声来，大声咳嗽，吃进不少水，在水中张牙舞爪，小脸憋得通红，墨洲这才慌忙地驮着赵明煦从水中出来。 赵明煦趴在墨洲的背上用力咳，墨洲将脑袋趴在地上，赵明煦从背上滑到他的头顶，墨洲再用龙须将他绑到面前，龙须一用力，赵明煦将吃进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赵明煦满身狼狈，也顾不上收拾，边咳边担忧地朝墨洲伸手：咳咳大龙咳，你到底咳咳咳，你到底怎么啦！！ 墨洲的眼神有些躲闪。 月光下，赵明煦的小脸咳得通红，眼睛也红彤彤：你真的不能吓我呀，我们说好了的，我要带你去见我父皇母后的啊，我们是家人啊你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的 墨洲见到赵明煦，还能想到自己动情时候的不堪模样，而那时的感觉又很特别，这可是被他从头到尾都舔过的人啊，身上全是他的味道偏偏这人还什么都不知，反复要他回应。 墨洲心中不适应、不耐烦，魔的那面蠢蠢欲动，他再度长啸出声，发泄心中的奇怪情绪。 灵雀们是早被吓跑了，赵明煦又拍又担心，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他。 墨洲吼完，看到赵明煦这样，心里一软，泄气地趴到地上，无力地找了另一个原因：我怕黑。 赵明煦大松一口气，原来只是这件事吗？！ 他立即问：那你是因为我说我想见到夜晚，才把天空变黑的吗？ 墨洲不说话，赵明煦当他默认。 赵明煦难得沉默起来，沉默到墨洲都觉得不安，他仔细去看赵明煦，赵明煦却低着头，他看不清楚赵明煦的脸。 赵明煦双手握成小拳头，就在墨洲不安到打算开口问他时。 赵明煦抬起头，他朝墨洲伸手，墨洲将他往自己面前移了移。 赵明煦伸手抱住墨洲，将脸贴在墨洲的脸上。 墨洲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赵明煦小声道：大龙，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不能为了我什么都去做。我会很担心，很难过的。你虽然会飞，你很厉害，可你受伤了呀，你也有害怕的东西。你是我的龙，是我的家人，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以后一定不再想着玩了，我一定保护好你！ 他说完，抬眼看墨洲，再问：好不好？ 那漫天的星星啊，都落在赵明煦的眼中。 于墨洲而言太过新奇，却又是那样璀璨漂亮，他都看呆了，很久之后，才呆呆地应了句：好。 赵明煦笑出声，又轻轻地亲了亲墨洲的脸。 墨洲的心猛地一震，看着月光交织下的那张脸，不受控制地，他探出舌头尖，也轻轻地舔了舔赵明煦的脸。 第18章 墨洲忍了好久，才忍住舔他嘴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