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页
“您白天看见的后生,在那房子里住了多久?” “住了好几天,差不多有一个礼拜。” “白天晚上都有人在房子里?” “都有!我也觉着奇怪,没事就老过去瞅,万一要是坏人躲在里面,我得赶紧找派出所报警不是!可人家规规矩矩呆在自己的房子里呢,也不能随便都把人当成坏人,我就想慢慢观察……” “大爷您看……” 王锐挪过3D打印的建筑模型。 “哟!” 胡老汉大吃一惊,呆呆望着别墅模型,“这就是那幢小楼吧?我刚才还在寻思,那房子已经拆了,要让我画图可咋整!原来你们有这个,现如今科技发展啦,跟不上了哟……” “大爷,” 阎冬城笑,“我们复原了那幢别墅,您看里面的家私,床是不是摆在这个位置?” “对,没错!” 胡老汉眯着眼睛细看模型,“我站在这地方往里面瞅,” 他指着正门旁边的落地窗,“正好看见客厅里那张单人床。” “您都在正门这边往里看,” 阎冬城问,“有没有看过别的窗户,屋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别人,就一个人!” 胡老汉摇头,手指在建筑模型外围比划,“我就顺着这面墙,拐过去另一面,走到这儿,厨房的窗户外面……” “您看见厨房里,有这些灶台锅碗吗?” “差不离就是这样,有锅有碗,平常乱七八糟放在台面上……我瞅这案头上还有一袋米,有一块猪rou,一篮子小菜,看那样子是准备要吃好几天哪。” “您去了几次,里面的人看见您了吗?” “有一天碰个正着!那天我吃完晚饭过去,天都蒙蒙黑了,我就没太注意。走到厨房窗子这块,正好他端着铁锅在炒菜,旁边放了一盏小灯。 就是装电池那种灯,我在城里大超市见过。他猛抬头瞅见我,立马凑到玻璃前往外看,外头黑啊,我赶紧走了!” “他没追出来?” “没!我觉着他不敢出门,门锁得紧紧的。” “他穿什么衣服,您看清了吗?” “穿件黑色的外衣,长到这,” 胡老汉在自己大腿中部比划,“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夜里睡在床上的人,被子上盖了件黑外套,差不离就是这件。” “夜里住的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胡老汉点头。 阎冬城向王锐使个眼色,王锐打开公文袋,取出几张照片。 “胡大爷,” 王锐把照片摊开放在老汉面前,“您仔细看看,住在屋子里的,是不是这个人?” 胡老汉拿起照片认真端详,看完一张放下,再拿起另一张。 “就是他,是这个人!” 胡老汉肯定地说,“头天我见他满脸的黑胡子,模样也看不出,第二天再去,他把胡子刮干净喽,就是照片上这模样!” “您看见他的黑胡子,留了有多长?” “这么长,” 胡老汉拇指和食指放在鼻梁前,睁大眼比划长度,从两三厘米扩大到五六厘米,又缩回两三厘米,“我估摸着,像是一个多月没刮胡子。” 老汉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警察同志,这屋里的后生,莫不是逃犯?” “胡大爷,我们不瞒您,这个人与雀鸣山发现的尸骨,就是同一个人。” “啊哟坏了!”胡老汉拍膝盖,“我咋没去报警呢!要是早些去派出所报警,不定能救人一命啊!” 他沮丧地垂头,望着茶几上一排白勇的照片。 “胡大爷,” 阎冬城说,“这次您帮了我们大忙,您是死者生前唯一的目击者。” “好好一个大活人,” 胡老汉眼睛盯着照片,喃喃地说,“咋就被埋在山坳坳里了?我咋就没瞅见……要是当时叫我瞅见,我铁定亲手逮住坏人,送到派出所……” “大爷,您后来是怎么发现别墅里的人不见了呢?” “那两天下大雨,又碰上清明节,家里头忙着准备扫墓祭祖,我就没去小区转悠。 不知为啥,我心里总惦记屋里那孤零零的后生。清明节扫完墓那晚,我才瞅空上去小区,我走到玻璃窗外往里看,靠墙那张床空了,没睡人。” “从那以后,您就再没见过那别墅里有人?” “那以后,我隔三岔五总会过去看看,没有人。” “清明节前,山里气温不到十度吧?” “去年可冷哪,过了年还下雪,四五月份夜里还下白霜呢,早晨山里白花花的,正午太阳当顶霜才化透。” “那屋子里住的后生,晚上不会冷吗?” “冷啊!我家四月底晚上还生炭火,儿媳妇早早给我烧上电热毯……那屋子里没通电,电热毯铁定用不上,不过我瞅着,那后生床边有个烤火的炭盆。” “是这个吗?” 王锐找出一张照片,递给胡老汉。 “差不离!挺讲究的炭盆,不是咱村里用的陶土炭炉。” “那屋子里的人,他晚上睡觉开窗吗?” 阎冬城问。 “开,这我确定,他那窗户是朝外开,有天晚上我在外边走得急,险些撞到打开的窗户上。” “白天晚上都开着窗户?最后人不在了的那晚,窗户也开着吗?” “这我记不清喽……有时候开,有时候没开。” …… 谈话告一段落,王锐和小袁开车送胡老汉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