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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瑛说到这,眉心已然蹙起,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那年冬天下大雪时的场景一般。 皇后缠绵病榻良久,太医院换了三拨太医都没诊出所以然来,药方换了几个,可那风寒之症就是不见好,最后油尽灯枯,却连看着自己女儿长大都不能够了。 司空瑛后来常想,为何老天要对良善之人如此不公,闻月为皇后时,整个后宫哪个宫人不称颂贤良?民间许多女子也因她创立的技艺馆学习一门手艺,对那从未谋面的皇后娘娘感恩不已。 后来闻月薨逝,整个京城一片缟素,许多百姓自发着素服、系白巾以为悼念,足见这位皇后娘娘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地位。 那时林悠尚是个孩子,对这样的事情几乎没什么印象,但只听贤妃所言,也足以想象。 一个这样受百姓尊敬的皇后,倘若诞下的是个儿子,其他嫔妃只怕是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林悠从前不会想这样的问题,但现在,她却越发觉得,只怕这些加诸身上的光环,正是让她母后早早殒命的原因。 “母后从前过生辰,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 “殿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贤妃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意外。 林悠没有说那只玉碗的事,便道:“想着许久都不曾去皇陵看看母后了,今年祭拜的时候,乐阳想带些母后喜欢的东西去。” 贤妃感念:“殿下一片孝心,娘娘若泉下有知,该是欣慰了。若说娘娘喜欢吃什么,大约是生辰的时候,爱吃素面吧。” “素面?”林悠有些意外,皇宫里什么好东西都有,因何独独喜欢一碗素面? 京城的那些小摊子小酒馆里卖的素面不过几文钱一碗,身为皇后,却喜欢这个吗? 贤妃浅浅笑了笑:“从前我也问过娘娘这个问题,大约是娘娘小的时候,闻夫人总会在她生辰时做一碗素面。后来闻家没有来京,娘娘大约是思乡吧。” 林悠除了见过闻沛,两世都没有见过闻家的其他人,她不知道那素未谋面的外祖母是个怎样的人,但从这碗素面来瞧,大抵也是一个和母后一样温柔的人吧。 “多谢娘娘告诉了我关于母后的这么多事情。”林悠想知道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告辞离开。 贤妃司空瑛颇为感怀地看着她:“殿下还能想着皇后娘娘,想来娘娘若知道了,心里也是极欢喜的。” 林悠垂下眼帘,不知怎么,听着贤妃的这句话,竟觉得心下一片苦涩。 她的母后离开时,她尚且并不懂事,如今她已及笄,可真相已经被埋藏了那么多年,真的还能查出来吗? 林悠想到那只玉碗,想到那所剩无多的白色的粉末。 只有那吹一口便飘散得再也寻不到的一点点粉末,真的能找到害她母后病重的罪魁祸首吗? 从沐芳宫回来之后,林悠便将从贤妃娘娘那里听来的那些事,也一并写在纸上,与之前写的那些放在一起看。 她用笔圈出“玉碗”、“粉末”、“素面”,可之后却进行不下去了。 为今之计,倒是只有等王礼找到了这粉末到底是什么,才能顺着线索接着查了。 “青溪,明日让小山再带几个人,我们开另几个库房。”林悠将纸收起来,交代了一句,可是却罕见地没有人应。 “青溪?”林悠起身,探着身子往外看去,人影没瞧见,倒是听见外面院子好像隐隐传来青溪和眠柳的声音。 林悠觉得奇怪,这都快到晚膳的时辰了,她不记得曾交代这两个丫头做什么呀? 心里好奇,她便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竟是瞧见青溪和眠柳两个,指划着小山并几个小太监,把两个大箱子搬了进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林悠隔着窗子问。 青溪和眠柳猛地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殿下,这是,这是……” 两个人支支吾吾不敢说,林悠更奇怪了。 “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是什么、从哪来的就搬进来吗?这是谁教的规矩?” “哎呀我的好皇妹,你可不要教训这两个丫头了。”外头钻进一个人来,可是林悠再熟悉不过了。 二皇子林谦不知从哪找了把扇子,欻一下打开,一下一下扇着:“这东西是我让她们搬的,不关她们的事。” “二皇兄怎么来了?”林悠更奇怪了,虽然二皇兄也常送她些小玩意,可也没送两个大箱子的。 “好皇妹,我这也是受人所托呀。”林谦嘿嘿一笑,“燕少将军可是好说歹说的,一定要让我亲自给你送来呢,怎么,你不看看?” 林悠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已有好几日不曾见到燕远了,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没见,听见他的名字,就好像那些不受控制的反应更大了一般。 她连忙从屋内跑了出来,跑到两个箱子的旁边。 林谦摇着扇子道:“打开看看?” 林悠看了自己皇兄一眼,想到这些又是燕远送来的,不免脸颊微烫。 林谦努了努下巴:“打开吧,没事,皇兄还在这呢,不算你们私相授受。” “二皇兄你说什么呢……”林悠倍觉无语。 林谦笑道:“好了不闹了,看看吧,燕远可是特别交代我,一定要让你亲自打开呢。” 林悠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她想了想,试探着伸出手去,犹豫了一下,才像是横下心一般,一下打开了那个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