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失轨 第40节
小楠竖起两根手指头,脸有些红扑扑的,“虽然现在通告满天飞,动不动就夸谁家明星神颜绝绝子,可我在看过一圈真人后,还是觉得只有顾哥能担得起这声夸。” 虽然不少词汇都很陌生,但我还是能明白小楠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张照片,就能掀起那么疯狂的粉丝效应吗? 我实在不理解,甚至觉得有些荒唐和好笑,直到顾鸣生下戏后走过来,略显喜悦地笑道:“小曜,我刚才拍戏的时候看见你,差点把台词给说串了,你和小楠在这里做什么?” 小楠看到顾鸣生后拘谨着没有说话,于是我答道:“我们在聊天。” 他挑了下眉,语调微变:“在聊什么?” 我复杂地看着他,“聊你因为一张照片涨粉二十万的事情。” 第60章 在社交软件刚刚普及的时候,顾鸣生就注册了第一个账号。 当时的微博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官博和媒体,他也只是随手放一些自己的日常,点赞的人里始终只有我的身影。 我的账号也是在他的‘逼迫’下才无奈创建,至今为止还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昵称。关注列表和粉丝列表都是整齐划一的‘1’,安安静静躺着顾鸣生的名字。 他有时候会发生活中随手拍下的照片,有时候是一小段文字,抱怨一下拍摄又出现了什么意外,又或是碰上哪个动手动脚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褪去青涩,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把自己伪装地一丝不苟,我不擅长安慰人,只习惯默默给他点一个赞。 后来顾鸣生账号里的生活内容越来越少,有关工作的文案越来越多,直至精修的美图完全覆盖住曾经的痕迹,我就再也没有点进去看过了。 我的账号依然没有变过,而顾鸣生的粉丝列表却不再是曾经的‘1’。我成为了五百万人里渺小的一员,就连在虚无缥缈的网络上,我也好像和他隔得那么远。 顾鸣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忍俊不禁,“你不要听小楠胡说,她喜欢夸大事实,剧都没有播出,我现在也只能算个十八线。” 小楠在那小声嘀咕:“二十多万粉哎,都算是一夜爆红了。” 我好笑地说:“是不少了,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现在也算是半个红人。” “现在的我还什么都算不上,”他微微一笑,望向我的眼底晃动着某种坚定的情绪,“等到哪天我真的功成名就,站到顶端,我再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你。” 他认真起来的模样远比故作深情时来的更让人心悸,但顾鸣生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我看着他的眼睛,滞了很久。 “等到那个时候,我可能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了。” 他半低着头,因为妆效而衬托出眉眼越发深邃,混荡出别样的柔情,“但是小曜,你绝对是我第一个亲口说出这句话的人。” 他的心思总是格外细腻,或许已经看出我刚才一闪而过的复杂代表了什么,才会用我最熟悉,也是最抵抗不住的方式隐晦地让我不要多想。 我有些心乱地撇开头,看到身边的小楠把头埋的很低,一副‘你们就当我不存在’的模样,顿时升起股窘迫掺杂着好笑,后退一步与顾鸣生拉开了距离,也岔开话题。 “你今天还有几场戏?” 顾鸣生笑吟吟的弯起眉眼,“还有三场,都不长,等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说:“今天算了,我过一会就回去,还要整理一下有关下周出差的材料。” “你下周要出差?”他微蹙起眉头问道,“要去哪里?去多久?” “隔壁绍城,四天三晚,不是很长。”我简练地回答。 “绍城?”一旁的小楠突然蹦了起来,惊喜地说,“林曜哥,我们下周的杂志内页拍摄也要去绍城!” 我愣了几秒,回过头看向顾鸣生,发现他也在一瞬的诧异后露出些欣喜,朝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小曜,我们好像很有缘。” “是很巧。”我迟钝地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不像是完全的惊喜,而是揉搓着某些我也说不上来的复杂,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心头。顾鸣生和小楠聊起了工作,突然不知怎么的看向我,定了片刻后抬手碰上我的头。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硬生生躲开了他的触碰。 顾鸣生停顿在那里,安静下来的空气透出些无言的尴尬。小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低下头又变成刚才那副透明人的模样。顾鸣生放在空中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而后自然地收回。 “有粒灰尘在你的头发上。” 我揉了一下发丝,有些局促地牵起唇,“我刚才在想事情,现在还有吗?” 顾鸣生说:“没有了。” 尴尬缓缓消融,小楠鼓起勇气又继续起刚才的话题。不一会导演喊起了演员就位,顾鸣生再次回到片场上,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下紧绷的身体,就连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紧张些什么。 在顾鸣生的手凑过来的那一刻,我只是很奇怪也很荒唐地想到,他会不会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过杜宇琛? 对我的那些温柔与真假参半的情话,他是不是也对另一个人同样毫无保留的说出口过?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在意,和他一样选择性地遗忘那晚,可我好像彻底低估了顾鸣生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仍然介怀,并且介怀得不像话。 回到家后,陈锋在得知我下周要去绍城出差的消息,想也没想地脱口问出:“怎么要去那么久?” 他话里带着点不悦,还有一点没有藏好的委屈。 我只能说:“公司的规定,而且也就四天时间,下周去下周就回来。” 陈锋蹙着眉,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突然意识到我们现在还在冷战中,于是又歇下了开口的心,故作无所谓又格外冷硬地说:“你住到酒店后把地址发给我,还有来回的车票也要提前拍给我,知道了吗?” “你不用过来接我,”我无奈地说道,“坐高铁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等你看到消息我说不定已经到了。” “我又没有说要来接你,只是一个地址,有什么好藏?” 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可他总是能把我的想法在口中扭曲。 陈锋变了不少,只有阴晴不定的性格没有一点转变,我只能把提前订好的酒店信息发了过去,又在他的‘提醒’下发去车票。 以陈锋的性格,绝对不会为一点小事就千里迢迢跑去另一个城市,何况只是短短四天的时间,我只不安片刻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绍城是一个和燕城相似的南方城市,出差那天阳光正好,气温也升到了久违的二十多度。一下高铁,赵泉就迫不及待地脱下外面的卫衣,只穿一件短袖在人群里也毫不扎眼。 办理好前台手续,我们入住了两个单人标间。前面两天先是去实地观察,写一下报告,然后就会有相关人员过来对接,完成采访。 工作内容并不复杂,只是需要耐心和时间。好在我和赵泉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验,合作起来也格外得心应手。 我和小楠在上次见面时交换了微信,她在顾鸣生抵达绍城时直接发来了时间地点和其他讯息。她大概隐约猜到一点我和顾鸣生的关系,时不时就给告诉我有关他的工作动向,让我颇有种在被迫查岗的感觉,只能回道一句‘谢谢’。 这天工作结束的很早,赵泉兴致勃勃要去逛一下绍城出名的景点,再去尝尝当地美食。我看时间还早,就和他打了个招呼,打车去到了顾鸣生的拍摄地点。 只是这回的时间不太赶巧,我刚过去没几分钟他就已经收了工。后台的工作人员忙碌奔走,换回常服的顾鸣生走到我身边,在一笑过后突然凑近,压低了嗓音。 “小曜,你想去约会吗?” 他的提议来得毫无征兆,突然地让我愣了好几秒,“现在吗?” “现在,趁我的经纪人没有发现,我带你离开。” 顾鸣生偏头对我勾起唇角,而后牵住我的手忽然朝外面跑了起来。我不得已地跟上他的脚步,磕磕绊绊,满头雾水。 “顾鸣生,你经纪人找你干什么?你还有其他工作吗?” 可是他没有回答我,好像要把这项莫名其妙的举动进行到底。四周有工作人员投来视线,但我已经来不及去顾及,视野中只剩下顾鸣生的背影。 挺拔,清瘦,衬衫随风鼓动,恍惚勾出他的腰身,栗色的碎发在阳光下折射出类似于金子的颜色,漂亮得让我微微失神,在停下后不小心栽进了他的怀里。 顾鸣生扶住我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喘着气,我有些窘迫地抬头看他,升起一丝愠怒。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跑起来?” “抱歉,小曜,我只是想体会一下......私奔的感觉,”他笑得弯起眉眼,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我接了一个新剧本。” “什么?” 我还没有从他突然的转折里回过神来,就听见顾鸣生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剧本里的其中一幕是我带对方在雨中私奔,原台词和刚才那句一样,只是我把‘父母’改成了‘经纪人’。” 我终于反应过来,不悦中混杂着莫名的失落,“所以你刚才是在拿我练手和演戏?” 顾鸣生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似乎在犹豫些什么,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夺目而认真的光,在许久后轻声说。 “刚才只是一幕戏,但在第一次读到剧本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辈子一定要私奔一次,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也只是你。” 他的嗓音一句一顿,揉搓着化不开的温情,沉淀在望向我的眼底。 “这一次不是演戏了。” “小曜,你愿意和我一起私奔吗?” 第61章 顾鸣生的话音轻柔guntang,直白得毫不遮掩,像来势汹汹的第一场春雨,砸落在贫瘠了一个冬天的枯木草地。 他是浪漫与现实的复杂混合体,矛盾但又合理地存在于这世上。一句字音,一个眼神,都化作了一场盛大的心雨,在我的灵魂深处动荡着倾泻而下。 我没有坚守住最后一层壁垒,被他迷惑的深情钻进了空隙。 他实在太狡猾,每一句真假难辨的情话都因为一点夸大而凸显得更加动人。真真假假,也不再那么重要,我切实地拥有了他,或拥有过他,就已经足够。 这场私奔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任何人打扰的街道。我与顾鸣生并肩走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距离却无限接近于0。 这不同于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更像是来自灵魂的频率颤动。所有糟心的事与人都短暂地消失不见,唯有他的一举一动占据我全部心神。 我们走过绍城的景点,或是停顿,或是拍照留念,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与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约会,在时间匆匆流逝后来到最后一站,由顾鸣生主动提出的现代艺术展览馆。 “下个月他们就会来燕城展览,我本来打算等到那个时候再去参观,没想到这么凑巧,可以借助工作便利提前看到。” 顾鸣生戴了口罩,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与含笑的眼眸,蕴着少有的喜悦。我跟随他一路看下去,并不觉得无聊,但也看不出多少名堂,只觉得每一幅作品都很美,却也美得云里雾里,横竖颠倒也不妨碍观看。 走过长廊,我停在尽头的一幅巨大画像面前,由玻璃罩严密地保护着,厚重的油彩笔触鲜艳明媚,几乎在第一眼就带来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我站定了很久,才看出凌乱叠加的颜色下竟然是一个女人的侧脸,如果不细看,只会觉得这又是一幅抽象的风景作而已。 “这是肖冷的作品。” 顾鸣生的声音从后传来,他站在我身边,一同看着这副画。 我不由地问:“他很有名吗?” “是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当初这幅《爱语》拍到八百万的高价,他却选择了无偿捐给画展主办方。” 我原本对这幅画没有多少触动,听完顾鸣生的话后顿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画家产生些许敬佩。就连眼前的作品似乎也不再那么云里雾里,多了几分抽象的美感。 “画里的模特很美。”作为外行,我找出唯一能看懂的点赞赏道。 “这个女人不是模特,是肖冷的妻子,”顾鸣生笑了一下,“他们结婚十年,从同学到婚姻,一直都是圈里的模范夫妻,很恩爱。” 我了然地点头,有些欣羡地说:“原来这幅画是他送给妻子的礼物,难怪拍出九百万也不卖了。” 顾鸣生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早在几年前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