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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命负手站在窗边,透过缝隙看着那个眼睛红红的少女一步三回头。心中某种冲动就要破土而出,他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追出去的冲动,生生转头不敢再看他。 眼眶温热,他感到一抹潮湿快要溢出: 对不起,皎皎。 第57章 你要等我回来啊! 皎皎一路上低着头, 迈上长廊时顿了顿。她停下,抬头向厅内张望。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屋内坐着的人。 隔得有些远,她却莫名能感受到明越神色中的欣喜与焦灼。她身旁坐着的是景纵, 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他紧张得坐立难安。 皎皎捏紧手中的帕子,回头看了看尤mama。 “姑娘别怕。”尤mama心思细腻, 两面打量下来就知晓明越此次前来是认亲的:当初还真没有看走眼…… “可是……”皎皎抿着唇,“我有点害怕。” “那是您的亲生母亲、亲生哥哥。”尤mama温声安慰道,“都是疼您的。” 皎皎看着自己裙摆上隐约流动的银丝,依然踌躇不前。 “姑娘?”尤mama见她走神轻声唤她。 “尤mama,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经历……他们将我认回去会不会遭人笑话。” 尤mama哑然, 看着她紧紧纠缠在一起不安的手指心疼不已。本该是千宠万宠长大的金枝玉叶,现下小心翼翼的连亲生母亲都不敢认。 “皎皎!”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皎皎小动作微顿,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去。 只见穿着一身霁色衣衫的景纵急步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泪眼婆娑的明越。她走得不太稳, 深一脚浅一脚的, 到了她面前时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 三人相对无言,皎皎手足无措地站着, 身子下意识地朝尤mama身边靠拢。 微小的动作落入明越眼中, 她心头发疼, 生怕是自己太过热情吓着了她慌忙收敛面上的焦急, 小心地朝她笑笑。 皎皎抿着唇看她, 那样一副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心里不由得酸楚。她垂下眸,遮住眼中不受控制的水光缓缓屈膝行礼:“殿下。” “你……”明越终是忍不住泣不成声,“你该叫我母亲才是……” 她抬眸看向明越, 见她哭得伤心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 “母亲莫哭了,小妹也被你惹哭了。”景纵劝着,松柏似的八尺男儿也红着眼睛,声音哽咽。 明越抹了把泪,瞧见皎皎像小猫儿似的哭得没有半点声响,心疼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她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珠子,小声哄着:“皎皎不哭,都是娘不好惹你伤心了。” 皎皎透过朦胧泪水看着她满脸的心疼,心中一软,轻轻唤了一声:“阿娘。” 为她擦泪的那只手停在她面颊上顿了顿,眼前的高贵端庄的妇人再次泪如雨下:“再唤一声行吗?” “阿娘。”皎皎颤声,情不自禁地抬手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听见没有?我的小缘总算是回来了。”明越高兴地看着身边的人又哭又笑。 “听见了听见了!”沈mama抹着泪笑得合不拢嘴。 尤mama看着皎皎苦尽甘来也是高兴,她看了看颇盛的日头笑着道:“殿下,进屋说吧。” “好。”明越连连点头,牵住皎皎的手就往厅内走去。 皎皎跟在明越身边,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檀香。明珂说过,自从她被人劫走后,明越就终日礼佛祈福。 她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地落下。皎皎悄悄擦了擦泪,觉得这味道十分温暖。 进入厅中,她扶着明越坐下,命人换茶拿冰帕子,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明越看着督主府下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心中稍稍满意了些。她在宫中长大,下人拜高踩低的事情见得多了。向来都是主子什么态度,下人就是什么态度,宋命现在虽是自顾不暇,但对她很是上心。 皎皎坐在一边,由却儿拿着冰帕子为她敷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她不禁想起那扇紧闭的门。 眉尖轻蹙,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般让她喘不过气来: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皎皎吸了吸鼻子,逼着自己把眼泪忍了回去,生怕等会揭了帕子后眼睛会更红,让他们见了忧心。 两人简单修整了一番将帕子撤下,皎皎眼前恢复了光亮。她对明越与景纵仍是感到有些生疏,以前虽然见过几回,但也没说过几句话。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他们有关系。 景纵在一旁看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时下京中最时兴的花式玉镯给皎皎套上:“我想着你可能不喜欢戴与旁人一样的镯子,就让师傅把镯子雕成了月牙玉兔的形状。” 皎皎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跟普通闭口的手镯不同,有开口,且线条极其流畅如月儿一般。上面趴着四只憨态可掬的兔子,两大两小。 “大的两只是父亲母亲,小的两只是你我。”景纵心中忐忑,怕她不喜欢。 她摩挲着那只最大的兔子眼眶一红。皎皎认识的人没几个,但那位早逝的驸马爷却是听说过的。 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铁血手腕让无数贪官污吏现行。民间视他如天神,为他立碑盖庙,如今还是香火鼎盛。 皎皎抓紧镯子,手指微微颤抖。 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血脉相连,兄妹间的情感也是相通的。景纵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长兄如父,从今往后,我会代替父亲疼你爱你。皎皎别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