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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命听见铃声抬头望了望,见着他捡回来的小姑娘吓得脸色惨白,扶着亭边的栏杆一动不敢动。 “下来。” 皎皎闻言,回头看向同自己一样吓得不轻的却儿:“却儿,扶、扶我一下……” “啊,姑娘。”却儿回过神来,伸手去扶,却也使不上什么劲儿。 皎皎撑着栏杆站起,和却儿两个相互搀扶着下台阶。 她走到宋命面前,看着那双深沉眸子脸色稍缓,恐惧的心也不知不觉安稳下来:“督主大人……” 皎皎说话的声音还微微打着颤,宋命云淡风轻地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像是摸猫儿一般轻柔:“又被你瞧见我杀人了。” “你可怕我?” 她紧紧抓着扇柄正欲摇头说不怕,目光不经意瞥见地上沾满了鲜血沙土的人头,恰巧对上那对凸起的眼珠。血丝如蛛网,狰狞恐怖。 忽然,人头眼皮动了动,缓慢合上。皎皎毛骨悚然,抓住宋命的胳膊躲在他身后:“大、大人……他动了,动了!” 宋命垂眸,看着手臂上白生生的小手,细长白嫩。指尖没有现下京中时兴的红粉蔻丹,是极其漂亮的淡粉色,底部白色月牙圆润小巧,格外可爱。 “才死透而已。” “才死透?”皎皎闻言更觉得头皮发麻,“那、那方才还活着?” “嗯。”宋命嘴角勾起抹笑,深深觉得身后的小姑娘像只炸了毛的猫。 原来被砍下头不是立刻就死了的…… “收拾好了扔进荷花池。”他心情很好地瞧了瞧水灵灵的荷花。 “是。” 皎皎也不由得偏头看向满池塘的亭亭玉立:“怪不得这荷花会开得这样盛。”花苞好似都有人头那么大…… “嗯?”宋命回头看她。 她抬头看他,他身上独有的清冽味道环绕在身边,皎皎忽而就弯了弯眼睛:“我不怕,不怕督主大人,只是怕死人。督主大人是好人,我知道的。” “倒是头一次听见人说我是个好人。”宋命笑了一声,凤目微闪。 皎皎愣愣地看着那张能使冰雪消融的笑脸,心头陡然一阵乱跳。手上传来灼烫,她猛地松开手,面上一片羞红。 宋命低眸,看着衣袖上的褶皱莫名有些不满。 “督主,有消息了。”一穿着普通灰色布衣的男子走来跪地抱拳行礼,说着,看了眼皎皎与却儿二人在旁压下不言。 “说罢。”宋命掀了掀眼皮,取过侍从手中的绢布不慌不忙地擦拭刀上的血迹。 皎皎见此知晓自己不方便留在这,退了几步要走,却听见宋命陡然出声:“站住。” “大人?”她微愣,但也很听话地停下。 男子惊诧地看看宋命身边的娇柔美人,迟疑了一瞬道:“花想楼关着的那个精神失常的花娘方才死了。” 花想楼?精神失常的花娘? 皎皎惊讶地皱眉,忍不住插了句嘴:“是住在三楼的白晴jiejie吗?” “你与她有交情?”宋命挑眉问道。 “嗯。”皎皎点点头,“白晴jiejie出身于书香门第,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她人很好,跟所有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我幼时,她常给我讲故事,直到……” 说到这,她眼眶微红:“直到三娘让她伺候了一位贵人后,被送回来时就疯疯癫癫了……” “你可知那位贵人是谁?”宋命将刀送入刀鞘,语速极其缓慢。 “不知。”皎皎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只知晓白晴jiejie疯了之后就没人再见过她了。” 宋命径直往前走去:“去看看。”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看,纤弱少女眼睛红的仿佛是兔子,正满目哀戚迎风流泪。 “跟上,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督主大人。”皎皎喃喃低声,提起繁复的裙子迅速跟了上去。 二人身后的侍从面面相觑,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 山坳清泉,绿草遍地,风一吹过就能听见沙沙的悦耳声响。 皎皎站在树边,看着那座新坟鼻尖一酸:“白晴jiejie从前说过,若是死了就要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三娘为她找了个好地方……” “倒算得上仁义。”宋命看了一眼,命人挖坟开棺。 她静静立在那,手中帕子攥成了皱巴巴一团。 “挖人坟墓是打扰死者安息之事,你不拦我?”宋命偏头,垂眸看着她的小拳头问道。 “督主大人做事一定有您的理由,我相信您不会害她。”皎皎抿着唇,脑中尽是白晴为她讲故事、教她做茶时的场景。 宋命神色微顿,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他心尖,蹭的有些痒。 “轰”的一声,侍从推开棺盖往里看了看对视一眼。 宋命见几人神色不对,往前几步往里看去,棺中女子生前被毁了容,说是面目全非也不为过。 “她怎么了?”皎皎快步走去,刚要看就被人挡住。她抬头看向宋命,不明所以。 “别看了。”宋命淡声。 “为……”她想问问,却兀地瞥见棺中人脚踝上的云朵刺青。 皎皎脑子空白一瞬,白晴生前的音容笑貌立刻在她脑中有了颜色,那些模模糊糊的景象全都变得清晰无比。 她下意识抓住宋命的手,哭腔颤抖:“大人,她不是白晴jiej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