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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百姓家不在意,公侯之家却最是在意这些规矩。 自家主子本就嫁的不欢喜,还被如此怠慢,茜桃心下很不服气。 婚期一日比一日近,萧青鸾心下既失落又紧张。 她盼着大婚之日,能再看齐辂一眼,又怕他说出什么没皮没脸的浑话,动摇她嫁给陆修的决心。 不愿再胡思乱想,却又无事可做。 萧青鸾身披氅衣,斜倚美人靠,望着宫苑上方高远的天穹,有些怀念容筝在府中的日子。 “公主,属下带来一个人。”燕七现身禀报。 “什么人?”萧青鸾抬首,淡淡问。 “国师大人的接生产婆。”燕七递上产婆画押的状纸,回禀,“国师身死之后,属下便命人去请,李婆婆终于肯开口,也愿意去顺天府作证。” “她的嗓子是被国师毒坏的,发音艰难,她告诉属下,国师确实生在大琞百年,却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非但不是祥瑞,反而是不祥之人。” “本宫便不见了,直接送去顺天府吧,待结案,再把人好生送回宁阳府。”萧青鸾朝掌心轻哈一口白气,拿掌心捂了捂有些冻僵的耳尖。 站起身,正要朝寝屋走,却听燕七继续道:“还有一事,属下无意中查到,当年吴嫔娘娘宫里的宫女,还有一人尚在人世,公主可要见见?” 吴嫔宫里的宫女,事关甄太医吗? “带她过来。”萧青鸾侧眸吩咐,美目终于恢复些许神采。 “是。”燕七躬身应,心下松一口气。 主子有事可忙,总归好过一些。 暖阁中,萧青鸾坐在珠帘内美人榻上,手中握着一卷随手拿的话本,冲珠帘外布衣妇人问道:“你当年确实在吴嫔宫里当过差吗?怎么出宫的?” “民妇不敢欺瞒长公主。”妇人匆匆朝珠帘里望一眼,对上萧青鸾随意睇来的目光,忙收回视线,额头恨不能低到地毯上去。 “公主恕罪,民妇当年确实使了些手段。”妇人吓得手脚冰凉。 想到家中老小,咬咬牙道:“当年民妇正好满二十五,到出宫之年,名单也定下来,出宫的时间就在那几日。可出了甄太医之事,先帝要杀所有当值之人灭口,民妇怕死,足足花掉五十两银子才买通管事太监,得以蒙混出宫。” 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她咬字极重,显然,如今想起,仍会心疼银子,不似作假。 “你们亲眼看到吴嫔和甄太医私通了?”萧青鸾直白问道。 说完,美目盯着妇人,无形中的威压迫得妇人喘不过气。 “没有,没人看到。”妇人连连摇头,“民妇记得清楚,那日吴嫔娘娘身子不适,屋子里燃了醒神香,甄太医替吴嫔娘娘诊脉,半晌没出来。奴婢的姐妹素莲敲门进去看,却见娘娘和甄太医双双昏迷,躺在榻上,贴身服侍的宫婢不见踪影,香炉也不见了。” 可惜,帝王颜面比天大,这般拙劣的手段,也能害得甄氏全族蒙冤。 那位贴身宫婢,不消说,定没命活到现在。 “下去领赏,往后就怕此事忘掉,好好过日子。”萧青鸾没追究她用心计逃过一劫。 放人出府前,燕七盯着妇人写下陈词,画押,又听从萧青鸾吩咐,把两份供词一道送去顺天府。 转眼便是大婚之日,萧励昭告天下,为太医甄直平冤昭雪,恢复定国公府甄氏诰命之身,令封甄太医独女容筝为婉柔县主。 似是为了庆祝,新冬第一场雪纷扬洒落。 长公主府,处处红灯、红绸,满是喜气。 凤冠之上蒙着鸾凤和鸣盖头,金丝银线绣成,大红云锦边缘垂着一指长的明黄流苏,艳丽又贵气。 轻雪落在红毯上,萧青鸾双手端于身前,身姿笔直,一步一步踏过轻雪,朝府门外走去。 远远的,似能听到铿锵的兵甲声,是大军已入城了吗? 那么,齐辂会入宫面圣,还是会来观礼? 长街上,千军万马整齐划一,迈着同样的步幅,朝皇城走去。 最前方的战马上,齐辂端坐着,听到喜乐声,侧首冲霍敬臣一笑:“四哥先走一步,记得替我向圣上告罪!” “四哥你去哪儿?”霍敬臣话刚喊出口。 只见齐辂身后大氅猎猎翻飞,裹挟一身风雪,疾驰如电。 公主府外,萧青鸾立在喜轿外,听到马蹄声,盖头下的玉颜扯出一丝浅笑。 她稍稍提起绣工繁复的裙摆,露出大红绣鞋,躬身便要往喜轿里钻。 忽而,身后一阵猛烈的疾风横扫而来。 听到无数的人惊呼,连喜乐也骤然停下,萧青鸾身形登时僵住,悬起的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 她下意识侧首,抬手捏住一角流苏,稍稍撩起盖头,想看一眼。 纤白的指撩起一角流苏,明黄的穗子疯狂飞动在眼帘。 尚未看清面前一身甲胄之人的脸,萧青鸾纤腰被一只长臂揽住。 身子骤然一轻,被人捞至马背上,狠狠扣在怀中。 身后甲胄坚硬冰冷,他微微喘着气,气息熟悉又陌生。 可她知道,是齐辂。 萧青鸾冷寂数日的心,倏而窜起一团火,几乎灼去她全部理智。 明知不该,她心下竟是欢喜更多,仿佛看到所有思慕都得到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