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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冰若攥着氅衣前襟,把阔大的氅衣往身上裹紧了些,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听到声音,元宝愣了一下,见是齐辂,疯跑过来,抹着泪求:“四公子,快救救我们公子吧,他快没命了!” 没等他们登上小舟,河心画舫也靠了岸。 客人们早已吓破胆,也不敢看热闹,推着挤着往下跑。 元宝急着捶胸顿足,红着眼,避开拥挤的船客,带齐辂往画舫上去。 画舫不是良家女子该去的地方,谢冰若虽一脸担忧,却停下脚步,规规矩矩立在渡口等候。 一边往上走,元宝一边解释:“三公子看上花魁容娘子,惹了长公主殿下,一鞭子给扔进河里。” 酒肆窗口看到的情形,在齐辂脑中闪过。 “这才刚进二月,河水多冷啊,我们公子还不会游水,险些淹死,长公主虽把人捞上来,眼见着就剩一口气,却非要齐府的人来认领,幸好四公子您在!”元宝仍在说。 齐辂心下已然明了。 原来,方才那位手持软鞭的锦衣少年,就是齐轲曾口口声声说要好好治治的长公主。 望着船尾躺着的,几乎是奄奄一息的齐轲,齐辂唇角微微动了动,明知不该,他眸底却盛着浅笑。 三哥成日眠花宿柳,不思进取,竟被女扮男装的长公主整治了一番,若是三哥从此洗心革面,倒也不是坏事。 一番周旋,齐轲被他的两个小厮扶着,带下画舫。 齐辂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清肃的眸光扫过齐轲惨白的面色,乌青的唇,转而冲谢冰若伸出手:“氅衣。” 闻言,谢冰若愣愣脱下氅衣,递过去。 刚被氅衣捂热的身子,忽地重新浸在清寒河风中,谢冰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抬眸凝着齐辂,齐辂却只顾着齐轲。 眼见着齐辂把湿漉漉,冻晕了的齐轲裹好,隔着氅衣背起齐轲往马车方向走,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她是否跟上,冷风冰箭似的穿透谢冰若胸腔,扎在她心口。 辂表哥真的有关心过她吗?还是,她碰过的东西,他本就不打算要了,才替她披上? 回府后,齐辂把人送到正院,府中如何兵荒马乱,他便没再管。 隔日,齐轲醒转,小厮元宝把洗好烘干的氅衣送过来,齐辂放下手中兵书,神色如常关心了几句。 人一走,行川捧着氅衣,正要放进内室衣橱,突然听到齐辂开口:“烧了吧,往后勿要把我的衣物交给旁人。” 语气淡漠如常,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嫌恶。 行川顿住脚步,身形僵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齐辂后半句是何意:“并非行川自作主张,只因表小姐是公子的未婚妻。” “即便是妻,又如何?” 行川彻底醒神:“行川遵命。” 青菱河上,长公主女扮男装,为了花魁娘子对太傅之子大打出手,险些闹出人命之事,很快传遍京城。 不仅如此,连督察院的御史们,也纷纷上奏弹劾。 萧励气得午膳也没用,把弹劾的奏折丢给皇后薛嬛,令她尽快替萧青鸾寻个能降得住她的驸马,转头便召国师问固元汤的进展。 国师说最要紧的一味药材,需要些时日才能寻到,可一日不饮固元汤,萧励心下一日不踏实,连后宫也去的少了。 长公主府中,萧青鸾手持银质小叉,叉起一枚切好的新贡红莓果rou,递至樱红的唇畔:“不去,定是皇兄逼皇嫂给我选驸马。” 言罢,瓷白的贝齿咬住红莓果rou,甜香散开在唇齿间。 “公主。”茜桃有些为难。 来的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章嬷嬷,显然是认真召自家公主入宫的。 咽下果rou,舌尖留下薄薄的涩,萧青鸾半扬起脖颈,合上凤眸,想起前世的侄儿萧珵,自出生起,身子便不大好。 “罢了,本宫去就是。”萧青鸾丢开银叉,叉子落入玛瑙盘,发出清越的响声。 响声不大,萧青鸾却觉吵得脑仁儿疼,皇嫂腹中的孩儿,便是下一任皇帝萧珵。 好不容易设法,暂时断了国师的固元汤,她总不能自己任性气着皇嫂,害皇嫂不能安心养胎,害尚未出世的侄儿体弱。 坤羽宫中,薛皇后扶着隆起的腹部,坐在上首,似是不太舒坦,两名宫婢一左一右坐在绣墩上,细细替她捏着小腿。 “青鸾,你瞧,这些都是我让画师画的,京中样貌出挑的郎君公子全都在列,总会有你喜欢的。” 此话一出,方姑姑便捧着一叠厚厚的画像上前,恭恭敬敬放在萧青鸾身侧方几上,眉眼顺和含笑:“请长公主过目。” “皇嫂。”萧青鸾随意扫了一眼那叠画像,无奈地叩了叩额角,“满京城的郎君真没一个能入眼的,再说,我前几日刚打了齐家三公子,恶名在外,想必这些郎君公子也不敢靠近我。” 这些画像,她前世便已看过了,真没必要再为难自己。 “要不,皇嫂准我出京散散心,我去京外找找?”萧青鸾心里已有打算,若顺利,还能在侄儿出生前赶回来,那一定是最好的生辰礼,“我从小到大还没出过京,听说江南钟灵毓秀,人才辈出,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国师来自江南宁阳府,正好生在大琞建朝百年之际,百姓们也因此视他为祥瑞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