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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底下隔了一层衣料传来的心跳起伏有力。 一声、又一声。 “所以,祯儿meimei听话,先回家去。” …… 明景楼外,月明星稀。 徐宛音叫住前方正要离开的段伯安。 “段公子。” 段伯安脚步滞住,转身见她,颔首致意。 徐宛音深吸一口气:“我,我有东西要交给你,可否请你,借一步说话?” 仿似是被她这话提醒了,段伯安接道:“正好,我也有一件东西要交还于你。” 徐宛音略微惊讶,仔细一想,却并未想出来、自己究竟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段府里头,只能先跟随他避开夜市人.流,走到了街道旁一处较为僻静的小巷中。 万户灯火明亮。 巷外人影重重。 段伯安站定后,从袖中掏出一枚豆青颜色的香囊,递出去。 徐宛音伸手接过,翻看一遍,只见这香囊针脚细密、绣法与她如出一辙:“这……” 确实是出自她之手,可她是什么时候将它落下的? “月前,刑狱司办案,收押了一个女贼,这香囊是那女贼托我还你的。” 段伯安见她神色混乱,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你我在潘楼街的酒楼相遇那次,我半途离席,回刑狱司后所办的案子。” 徐宛音记起来:“可那女贼,为何会有我的香囊?” “你不记得?” 这话问得怪。 徐宛音犹豫着,摇摇头。 “那女贼曾在天香楼卖唱,借用身份之便,出入多户府宅行窃。今年五月,英武侯府搭戏台,她也去了。” “这样一说,我似乎有点印象。那时,我家大嫂嫂刚被诊出有身孕,她平常又喜欢听戏,我大哥哥便请了天香楼的人来府中……” 徐宛音回忆道:“那一天,有个姑娘闯进了我的院子,说要向我请教针法,我便教了她,她一直说学不会,我又送了这个香囊给她私下里仿绣——她竟是贼吗?” “但为何,那天过后,我家一点东西都没丢?” 段伯安目色温和地听她说完这长长一番话,才开口:“那女贼说,你是第一个不嫌她出身、待她好的人,入狱后,只恐这香囊要与她一起受污,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原来还有这一段缘分……” 徐宛音叹罢,向他道谢。 “多谢你今夜特意将它带出来,若有机会,还请你把这香囊还给她,告诉她,东西染了污迹、可以洗掉,人也一样。” 说着,眼神飘了飘,从袖中摸出另一枚月白色香囊、一并朝他递了过去。 段伯安略显不解:“可这……一共两枚香囊。” 徐宛音垂着眼,飞快将东西塞入了他的怀中:“其中,其中另一个,是给你的。” 说完,手心冒汗,也不敢抬头看对面之人的反应,甚至连礼都来不及告,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 陆宜祯神思恍惚地回到家中后,翻来覆去,夜不成寐。 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听从了隋意的哄劝、这么轻易地回家来,万一他的病在她离开后并没恢复、反而加重了,该如何是好? 一会儿,又觉得,今夜隋小世子的反应很奇怪,好似藏了什么将要决堤的情绪在里头,她若是不跑,指不定后面会发生什么、超出她已有认知的事情。 屋外的梆子敲过一更、又一更。 混混沌沌,即将睡去的关头,小姑娘心想,明日去问一问阿娘好了。 …… 翌日起身,陆小姑娘听闻隔壁的隋意已经回府、并无不适之后,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用过早膳,她便带着满肚子疑惑去找了陆夫人。 一室寂静。 好半天,陆夫人终于满腔复杂地叹了一声。 “他做得对。” “阿娘?”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总以为你们离成亲还早。”陆夫人道,“祯儿,你坐过来些,我说与你听。” 这一段话并不算长,还没有当年邓夫子的一堂课长,但陆小姑娘听得浑身发烫、面含薄红,恨不能立刻裂出一条地缝、让她钻进去。 话到最终,陆夫人从箱底找出来几本册子,塞给她。 “这几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罢。” 陆宜祯几乎是游魂一般、回到自己的住处的。 刚一进门,宝蔻迎上来,就要像往常一样接过她怀里的东西:“姑娘,我替你收……” 小姑娘手一颤,立刻转了个身、把书册紧紧地护住。 “不用了,你出去。” “快出去。” 宝蔻惊诧地看了她好几眼,到底算清楚她的性子,没再多问,阖门退出了房中。 等密闭的室内再也没有旁人,陆小姑娘“呜”地一声,将怀中的册子全恨恨地扔到床榻上,自己也扑进了榻间,拿被子蒙住了头。 太难为情了。 她并不是不知道男女成婚后需要同榻而眠,但小姑娘自幼接触过最孟.浪的物事,也仅仅只是民间流传的风月话本。 而话本子里对此事的描述,还总是含糊其辞,以至于她一知半解,总以为同榻而眠的含义,不过是亲一亲、抱一抱,最多穿着里衣、钻到同一个被窝里、睡一晚上的觉而已。 哪知会这么的、这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