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四月的天气已经暖过来，学生们都换上夏季校服，白天变长，校园两侧的花树也都陆续抽枝复苏。 黄玥找到易潇安的时候她就等在门口，黄玥将临时买到的衣服给她，她们去了一家舞美服装租赁店，在组的几条裙子和易潇安的身形都不符，唯独一条白色的大裙摆透纱裙子又美又合适。 店主说这条裙子还没有开始出租，舒颜说了句正好，直接买了下来。 易潇安和她道了谢，说实在是临时情况才不得不麻烦她，并说：黄jiejie你把票据给我一下，我明天想办法去还。 黄玥摆了摆手：不用还，是你jiejie买下来的。 jiejie也来了么？易潇安蹙了蹙眉。 黄玥想起来之前舒总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假模假样咳嗽了一声： 是呀，你们学校晚会每年都会邀请很多嘉宾吧？今年舒总也在受邀之列。 艺高是会邀请很多嘉宾，但百分之九十都是教育界、艺术届的，怎么会忽然邀请舒颜了呢？ 看到易潇安表情疑惑，黄玥赶紧添油加醋：好了小安，快去准备吧，一会儿我可要和舒总好好欣赏你的舞蹈了！ 易潇安拿着舞服回到后台化妆间，林微那边已经画好了，后勤和化妆师见她真的拿到了衣服，赶紧催促着换上就开始做造型。 易潇安还有些没想通舒颜为什么会被邀请，和林微说了一下之后，林微也很疑惑：之前舒总有和你说她会来看晚会吗？ 易潇安摇摇头。 那难道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易潇安又摇摇头，舒颜不是那样的性格。 林微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更不简单：难不成，舒总是知道你要表演，专门让校方邀请她来的？ 八点一到，主持人准时上台报幕，易潇安锁手机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没有舒颜的私人消息。 那可能真的就是受邀出席吧。 她和林微来到后台，她们的节目是倒数第三个，两人怕冷，都在舞裙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饶是如此，易潇安的裙子还是在不停地吸引着周围表演者的目光。 她的裙子太仙了。整个背部rou色镂空收腰，白色半透明的大垂坠设计上面绣满了丝缀的纹路，裙摆上的羽毛以及手工缝制的亮片让整个人走起来就像一只轻盈的白孔雀。 再加上易潇安那张天生的清冷贵孔雀般容颜。 易潇安在艺高本来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平时穿常服都是公认的校花，穿上这种舞裙，在后台就吸引了一众目光和窃窃私语。 主持人串场词响起，在欢迎介绍今天出席的嘉宾，有教育局局长、友校校长、还有画家、舞蹈艺术演员等，等到最后，校长亲自接过话筒，特别介绍今天的特邀嘉宾： 颜艺游戏公司总裁，舒颜女士。 镜头给到了嘉宾席校长旁的舒颜，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浅灰色V领西装、半长发红裙，耳垂上是精致的白色流苏耳饰。 舒颜看到自己出现在大屏幕上，嘴角微扬，以好看的角度微微俯身点头，校长继续把握机会：舒明朗先生为我校的建设做出不可估量的无私奉献，今天小舒总莅临，是不是也有意继续舒先生的事业？ 他话说的很巧妙，又带了些玩笑的口吻，舒颜垂眸，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用口型对着镜头道：当然。 场下学生又是一阵欢呼掌声，林微正扒在后台偷偷往前看，她也忍不住嗷嗷叫道：呜呜呜这就是美女霸总吗爱了爱了。 易潇安没有看，但她觉得，应该能想到舒颜此刻的样子。 一个简单的互动让整个礼堂气氛都热络起来，街舞的开场很快点燃气氛，节目一个个走下去，一个男生吉他独唱的时候更是带动地全场跟唱。 这场晚会的表演者都来自高三，观众却是三个年级都有。马上就要毕业，最成熟、最悸动、最迷茫的时刻，每一个表演都像是在说告别，不遗余力地展现着自己。 一直到九点半的时候，主持人上场，用专门调皮的语气道：接下来这个节目可不一般。 哦？哪里不一般呢？男主持人在旁边附和。 这个节目，是由美术三班的两位女同学带来的孔雀舞加葫芦丝伴奏。而且据我所知，这是两位同学第一次合作，第一次登台。 微微微微，勇敢飞飞坐在前面的家长席的一对夫妇举着一个简易的灯牌应援着。 女主持笑道：没错，为我们带来葫芦丝伴奏的，就是林微同学。另一位孔雀舞的表演者 之前就有节目单流出，孔雀舞的表演者是二班高洁，见女主持语调故意拉长，观众们一时间好奇地安静下来。 灯光瞬间暗下，余音在黑暗中坚实有力：高三三班，易潇安。 几乎是全场的惊愕哗然声落入耳中，舒颜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身子，看来是都不知道。 那应该的确是临时加的。 主持人退场，刘校长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舒颜，舒颜点点头，刘校长伸出大拇指比划：优秀，真的是优秀。 旁边有人问刘校长是什么意思，刘校长声音不高不低：这位要表演孔雀舞的女生，是舒总的meimei。 周围几位领导恍然大悟，一瞬间都更明白了舒颜今天为什么会来，更加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灯光暗下，全场陆续安静下来，一声低回婉转的葫芦丝乐传出，一束白色的灯光聚在舞台中央，一袭白裙子的少女腰背挺直，半跪在舞台中央。 她伸出双臂，灵巧修长地，如同一只孔雀一样摆动着，她背对着观众，背上的蝴蝶骨美的夺目，当大屏幕出现少女身影的一刹那，整个观众席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葫芦丝乐曲渐起，如流水般泻在月光中，仿佛就是一只清冷的白孔雀，易潇安的腰肢随着节奏扭动，双臂抬起，手上模仿着鸟儿的模态，站起身后随着轻快的乐曲旋转起来。 白色的轻纱裙摆在旋转中如雪莲般绽放，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浅棕的头发飞舞起来，亮丝羽毛细纱，在那一束灯光下美得梦幻、美得不真实。 一曲的高.潮处，台上少女的旋转稳步、柔美，不知道是谁先鼓了一下掌，紧接着陆陆续续的，全场响起了持久的鼓掌声。 嘉宾席也都在鼓掌，几位舞蹈艺术家都在互相问这个女孩子的专业。舒颜就算不懂舞蹈，也知道，这样的基本功不是一个月就能速成的。 她会舞蹈，而且是至少很好的民族舞功底。 舒颜不知道。 她在她家住了四年，舒颜都不知道易潇安会跳舞。 舒颜抬手，她没有鼓掌，只是觉得有些闷地燥，伸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一道扣子。 葫芦丝乐声陡然落下，高扬过后就是最后一段的收尾，仿佛是一只倾城的孔雀，在展示过自己的光芒过后，一步步悄悄往森林深处走去。 光追着易潇安移动，她旋转翩跹着舞步，最终回到了舞台中央，撑圆裙摆一点点缓缓坐下，镜头给到易潇安的脸上，眼部下方做了泪妆，最后一个抬头，目光中满是哀婉凄美，音乐声停，画面的最后一秒，定格在她的脸上。 无限深情地目光看向远方，而后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纤长的睫毛落下。 她最后一个镜头表现出的目光，一如新年的那个雪夜，当烟花落寞，她举着伞告诉舒颜，她的愿望快要实现了。 舒颜感觉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上来。 周围是连续不断的掌声议论声，易潇安睁眼，目光在嘉宾席寻找了一下，通过屏幕放大的四目相对，舒颜感觉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灯光再次落下，少女起身，提起裙摆优雅鞠躬，而后退场。 到底是什么愿望呢。 从什么时候起，小姑娘变得这么不一样了呢。 最后一个合唱节目登场，很久之后，舒颜才缓过神来，她俯身靠近刘校长，和他说了句什么，刘校长立马点头说可以安排。 全部演出结束，学生观众有序退场，导演组组织所有参演人员上场和嘉宾合影，礼仪组准备了很有纪念意义的证书和鲜花，分别颁发给第一排各个优秀节目的演员们。 易潇安本来站在后面，摄影师对这支舞蹈映像太深了，直接走过去拉她站在了第一排正中间。 音响里还在播放着晚会结束的标准曲目，刘校长伸手带着嘉宾们和学生们握手，一一介绍过去，等到走到易潇安面前时，一位舞蹈艺术家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潇安是吧，你真的是学画画的？ 易潇安赧然一笑：嗯。 刚才的舞蹈跳得真好。你真是我见过太有艺术天赋的小姑娘了。舞蹈艺术家伸出手，易潇安和她握手。手指交叠在一起的时候，舒颜的目光跳了一下。 她刚好没有对到易潇安，手中的鲜花和证书都给了旁边一个拉小提琴的女生。 礼仪给双方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舒颜递上鲜花，女生鼓起勇气想接着氛围和她拥抱一下，舒颜却只是伸手，简单地握了一下之后就松开了。 目光一直看着旁边的易潇安。 送完花后嘉宾挨着走过去和演员握手。谁走到易潇安面前都要多说几句，好像有一个搞艺术的男人还当场给易潇安留了一张字条，应该是联系方式。 就连刘校长都一边握手一边激动道：潇安，你真的是咱们艺高几届以来最优秀的学生！高考好好发挥，我和其他校长老师们一起等你的好消息！ 刘校长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易潇安由衷地感谢道：谢谢校长，我一定会尽力。 舒颜走到了易潇安面前。 两人对视了一下，舒颜还没开口，易潇安脸上就挂上了和刚刚一样的标准笑容，她主动伸出了手：舒总。 周围人的目光看过来，舒颜短促的顿了一下，也伸出手和她握在一起：刚刚跳得很好。 谢谢舒总。标准回答。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跳舞？明知道在有人看，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由地自主地问出了口。 后面的人可能没听到这句话，直接和叫了易潇安一声，易潇安立马松开舒颜的手，扭头和后一位嘉宾握手，同样笑着：马老师。 舒颜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悬在了半空。 合影过后学校在第三食堂摆了准备了自助夜宵冷餐，第三食堂的布置本来就不同于寻常餐厅，所有演员和嘉宾都可以去吃饭，演出的成功刘校长高兴地厉害，再三嘱咐娃娃们，走，都去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易潇安想去后台换个衣服，林微却说已经饿得不行，早点去吃完早点走，两人只能披了个外套挎了个小包就出去。 第三食堂就在礼堂对面，精致的冷餐摆好，酒柜上还摆着品相不俗的香槟，不一会儿学生演员和嘉宾就都各自找桌子就坐了。 刘校长还特地安排了小提琴演奏，吃了一会儿高兴地题词，说艺高最重要的就是艺术，艺术搞好了，就都没有问题了。今天这顿夜宵，就是大家的庆功宴。 领导嘉宾们坐在包厢里，舒颜和这些人并不大熟，只是保持着礼貌的交际。不一会儿庄苑忽然过来找到易潇安：潇安 易潇安放下手里的寿司卷：老师？您怎么来了？ 庄苑笑笑：我刚刚一直在观众席看了，你跳得真好。林微也是，演奏很棒！ 林微和易潇安一起谢过了庄苑，庄苑将手中的香槟杯递给易潇安一支：走吧，去和校长那边打个招呼。 易潇安蹙眉：不太合适吧？ 庄苑眨眨眼，轻声道：就是校长的意思。 易潇安跟着庄苑进了包厢，刚好空着两把椅子，众人赶紧张罗两人坐下。 舒颜看到易潇安进来，顿时往直坐了坐身体。 刘校长已经喝了不少，举着酒杯红着脸介绍：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庄苑，各位领导艺术家应该都熟了吧？我校女神教师，获奖无数，造诣极高，才貌双全。 在场这些人基本每年的晚会都会来，基本都认识庄苑，都点头和她打招呼。 刘校长摇摇晃晃，伸手介绍舒颜：对了，这位是舒颜舒总，颜艺公司总裁。 庄苑晃了晃桌前的酒杯，看了一眼一幅总裁气质的舒颜：我知道。之前有幸见过一次。 刘校长接着介绍：这位，是今天的孔雀舞表演者，我校高三美术生易潇安。也是我校的年级第一，所有的比赛，只要她参加了，都是一等奖往上。 众人刚刚对易潇安就兴趣不减，此刻又东问西问几句，易潇安身体坐得很直，礼貌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众人没说一会儿就要举杯，易潇安也拿着香槟起身，舒颜朝她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目光，易潇安轻轻摇头，保持着微笑仰头，让香槟滑入口中。 他们这桌菜是单独上桌的，旁边一个男人还在和易潇安说什么，舒颜直接伸手，将一盘寿司转到对面易潇安面前： 先吃点东西。 在场人一愣，易潇安也愣了一下，起身优雅地夹了一块儿后放在盘子里，抬头：谢谢舒总。 然后就继续扭头去回答那个男人的问题。 舒颜感觉这个包厢里的温度的确太高了。 之前那个马老师不知道又问了什么，伸手让易潇安凑过去，两人在饭桌上说着小话。 舒颜想仔细听听在说什么，刘校长像是吃了卖黑化肥的喇叭一样，一直在她耳边持续高音输出。 直到之前的男人第三次和易潇安举杯，看到易潇安脸色已经有些红了的时候，舒颜直接快速转动了一下桌上的水晶转盘，沉声道： 潇安，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水晶杯盏的碰撞声传来，众人一起看向舒颜，那个男人没搞清楚状况：不是，舒总是吧？你刚刚，是在管她？ 不是在管。是在关心。舒颜面不改色。 哦不是管啊？不是管就别多管了，人家老师还没关呢你管什么 我和她住在一起，你说我能管吗？舒颜晃了晃面前的香槟杯。 男人瞬间愣住，刘校长尚且清醒，站起来打圆场道：哎呀怎么这半天你还不知道啊？这位易潇安同学，就是舒总的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