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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悸始终如一,清清凉凉,一副谦谦君子的作风,他和蔼,平易近人,跟严炔相比简直是两个对立面。 严悸看到南兮,先是笑,继而才开口:“小炔还真是误打误撞娶了个好媳妇。” 他们两个,平直的站在林慧梅的墓碑前,有好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南兮思考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有些话她不知道该不该问,该不该找严悸问。 严悸这个人,太过于随和,随和的倒是失了很多的真。 最终还是狠下心开口问:“严悸哥,对于严氏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你不在意吗?” 严悸先是怔,仅仅一秒便恢复一往的面容,温和的笑:“你跟小炔两个竟会问我同一个问题。”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不是我不要,而是他想要。”严悸低了低头,说:“南兮,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甘愿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牢笼。没错,不否认严氏对我无比重要,从十几岁开始就跟着奶奶处理公司事务,可那又能怎样?我也好,小炔也罢,我们都姓严,拿在谁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拿在他的手里他也没想着要好好握住啊。”南兮看不出什么情绪,说:“照样不是丢给你自己跑了,连人都找不到。” 严炔已经消失好些天了,而他的消失又从不拖泥带水,干干净净,半点影子都寻不得。有的时候南兮甚至想,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出现过,是否真的存在。 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那样一副模糊的面容。 严悸偏头看了一眼南兮,笑了笑说:“不用担心他,小时候惯的毛病了,一有不顺心谁都不说,谁也不理,任你怎么哄都哄不好,往往这个时候总会消失一段时间,等气消了伤退了自然就回来了。” 严悸看上去像是带了百分之两百的自信,说:“放心吧,他的生存能力比谁都强,不会有事。” 南兮回头怔怔看着严悸,生存能力? 也是,死亡迷宫那种游戏一般人玩一次就得折在里面了。这么说来,严炔的确命大。 “怎么?”严悸对着南兮的目光一时有些没明白。 “那八年,也算离家出走吗?”南兮突然问。 用八年的时间去赌气,去治愈,仅仅是去消了一段气吗? 整整八年,这八年里于严氏而言,严家二公子已经死了!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严炔一逃就是八年。 “不!”严悸只是矢口否认,却对于那八年的来龙去脉闭口不言。 “如果我不认识他,听了严悸哥这番话一定会认为严炔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有奶奶疼爱,有兄长呵护,任谁去看,他都是小孩子气,被宠坏了才会这么无理取闹!” “你为什么用如果?”严悸问。 “因为偏偏,在这之前我先认识了他。”南兮说:“他说他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根本就没学会怎么表现爱。他不爱他口中的老太太吗?不是的,正好恰恰相反,其实是爱疯了的,即便如此,即便他明知道分离在即也只是整日整夜的站在门口,从不靠近半步。他不会表现关心,总是张牙舞爪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合适,明明心中装着满腔温暖,却总是出口伤人。” 南兮偏过头看向严悸,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或许,严悸哥你知道什么是死亡迷宫游戏吗?” 严悸那张脸刹那煞白,再也笑不出来。这是第一次,她从严悸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看样子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南兮笑不出来,她问:“究竟是谁带着他开始玩这个游戏?你知道他有密闭恐惧症吗?你知道他一直都没能戒掉这个变态的游戏吗?” 严悸不说话,一双手紧握成拳,骨骼泛白。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说他生存能力很强,难道仅仅是因为原本想扔在纽约让他自生自灭,而他却表面上健健康康的回来了,所以你才这样说吗?”南兮苦笑,“严悸哥,那个游戏对于一个有密闭恐惧症的人来说,可能有去无回,你每次见到的他,都是死里逃生,幸好活着罢了。” 她还记得,严炔在初次挤进她先前租的那间小房子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你能把窗户开着吗? 他那张惨白无半点血色的面庞就像刻在南兮脑海里一样,忘都忘不掉。 没有窗户的小隔间,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并非致命,但严炔不一样,因为他有密闭恐惧症,他无论如何都逃离不开那小隔间的黑暗,在那里面,他连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 这点,南兮也是在很后来才想明白的。 “带他玩这个游戏的,是他的父亲。”严悸闭了闭眼,看上去无比哀痛,这份哀痛不知真假,也不知究竟为谁。 他问:“小炔他……还是戒不掉吗?” “他杀了他的父亲,是这样吗?”南兮问。 “不!”严悸猛地回了头,几乎用吼的:“谁告诉你的?” “新闻媒体,报纸报刊你们严氏都可以删的干干净净,但是将这些痕迹抹掉就真的给他清白了吗?” 南兮质问:“严悸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一个人重新拿着这件事来做文章,严炔依旧是众矢之的,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借口,都是逃脱罪行找的借口,有口难辩!何况,他根本不会为自己狡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