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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个女妖在这方寸之地,讲什么国之大道,人伦天理,实在是可笑至极。 梦中她害人时,轻抛媚眼,杀伐果断,倒不像现在这般矫揉造作。 这样的矫饰,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 耐心已耗尽,江时卿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与女妖一同坠入无边瀚海,至死方休。 他知道,此时的他,非常无耻。 * 夜半,更深露重之时,江时卿眸色骤然变冷,从梦中惊醒。 梦里桃花落下,女子身着白纱裙,赤足踏地,提剑起舞。身姿轻盈若蝶,裙裾飞扬,轻快悦动。 回眸一笑,是那妖女的脸,只是分外炽烈明艳。 风起,剑落。 桃花漫天。 绯色的天空,映衬着女子绝美的容颜。 朱唇微启,似乎在说话,近在咫尺,一个字听不见。 他伸手去拉,女人旋即转身,提着佩剑决然而去。 梦醒后,是一身冷汗。 他不记得曾去过一片如梦中一般的桃花林。 身边的妖女熟睡时如同毫无防备的婴孩,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篡改他的梦境,将女神的面貌换作她。 思及此,他转身侧睡,不再看她。 晨光熹微。 宛初睁开眼,男人背对着她,已换好官服。颀长的身姿,一层层的衣物掩住他上身的肌rou,又是磊磊书生的模样。 她从未在江时卿身边待过这么久,以往都是先于他醒来,识趣地,轻手轻脚离开。 正欲起身,男人按下她的柔荑,唇角带笑:“睡吧,你本也不是会伺候人的。” 宛初揉揉眼,听他说过温柔如水,也不曾细细琢磨他眼里的深意,翻身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时,已是日晒三杆。想到今日还没去养寿堂陪老夫人,她赶紧起身下榻,盥洗完毕。 打开门,正撞上迎面而来的红霓。 “哎哟!” 红霓摸了摸额头,确认□□完好无损,才道:“啧啧,还哄我说是大人婢女,昨夜分明宿在这。” 宛初骇了一跳,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回屋里。 “小声点,别被人发现了。” 红霓叉着腰,撅着嘴,样子看起来别提有多怪。一个老人满脸褶子,装出小姑娘的模样,又可爱又做作。 宛初忍不住捧腹大笑。 “放心吧,是大人吩咐我来的,这院子里偏僻,没有外人。”红霓捏了捏宛初的鼻子:“大人从来不要婢女,小宸子说你是大人的女人,半点没错。” “我……红霓,你当真误会了”宛初无奈,总不能让红霓知晓她是一个妖物。 “咕噜咕噜——” 她摸摸肚子,饿得慌。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一个人,不像妖物了。 “饿了?”红霓打开门,将食盒提了进来,“特意为你准备的。” “谢谢。”宛初打开,里面有虾仁粥,白玉豆腐等,都是清淡可口的菜肴。 食过早膳,宛初方想今日的任务是陪老夫人读经,这个时刻倒也正好。 起初老夫人要她陪着时,她着实吓得不轻,生怕不识字露馅。可经书拿在手上,每个字都像是学过一样,一点也不陌生。 或许这是画妖本有的记忆。 她只是纳闷,原来做妖精也不容易,还得读书识字。毕竟在古代,除了出身显赫的贵女,一般女儿家哪里有会认字的。 出门以后,红霓弯着身子,又是一副嬷嬷的模样。 两人到了养寿堂,老夫人却不在,只有一个管事的嬷嬷在那里,神情焦灼地往外看。 “嬷嬷,老夫人呢?”宛初躬身问。 嬷嬷抬眸,眼里难掩焦虑,道:“唉,不知怎的,小公子今早突发急症,吐了口血,昏倒在地上。老夫人眼下正和夫人守着他呢。” 宛初眉心一跳,思忖良久也没想到书中有这一段。难道是因画妖不再作祟,江时淮的人生轨迹也发生变化? 或者是说,江时淮命中注定要遇到险境? 她和红霓赶过去看。 一位长须白发的大夫正在把脉,老夫人和苏氏焦灼地看着他。只见大夫摇了摇头,起身与苏氏说着话。 听完大夫的话,苏氏大惊失色。 老夫人潸然泪下,拐杖用力地敲打地面,几欲昏厥。 宛初连忙走上前去,搀扶老夫人。 老夫人此时无心看宛初,由她扶着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一个劲催促下人快些叫江时卿回府。 宛初走到老夫人的婢女嫣红身边,低声询问:“嫣红,大夫怎么说?” 嫣红用手背挡着,附耳轻声道:“大夫好像没看出端倪,只说是怪病。” 宛初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江时淮,脸色苍白如纸,红润的嘴唇也无一丝血色,呼吸急促,似乎随时就要断气一样。 这时,红霓也端着茶水,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她放好茶托,眼神示意宛初随她出去。 来到屋外,红霓压低声音道:“小公子的贴身婢女说昨夜喝了酒睡下的,早晨去喊他,便喊不醒了。” 又是喝酒? 昨夜江时卿差点着了道,幸而她和红霓及时发现。 难道尚书不仅安排了周福生设计一场晚宴,同时支使了其他人算计江时淮? 思及此,宛初道:“小公子平日也喜欢出去喝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