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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圆,只剩半轮,但是够亮。 江苑冲贺轻舟笑了笑,问他:“还记得这里吗?” 直到这一刻,贺轻舟好像才突然惊觉,江苑其实一直都是他记忆里的江苑。 那个笑起来,眼尾会微微下弯的女孩子。 难过了就自己偷偷躲起来,写日记的江苑。 变的是什么呢。 变的其实是他。 是因为他的变化,所以打破了这段原本平衡的关系。 那种让人无能为力的难过再次席卷过来。 他坐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记得。还是你带我过来的。” 江苑的秘密基地,一个破旧到,被人遗忘的角落。 她什么都争不赢别人,就连难过时藏起来的地方,也是别人不要的。 但她却视若珍宝。 她告诉贺轻舟:“其实这个地方,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他身子一震,长长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江苑不再说话,开始认真的看着月亮。 真好看啊,她一直以来都喜欢的月亮。 贺轻舟将头靠在她肩上,动作很轻:“先别推开我,我就靠一会,一会就好。” 可是他言而无信,明明说好的一会,却靠了很久都不见抬起来。 微微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种磁性的质感:“听说满月的维多利亚瀑布,会看到彩虹和月亮对接的景观。我们以后一起去看,好不好?” “贺轻舟啊。”江苑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可我是胆小鬼,没有第二次勇气了。” 第四十章 (二更) 她看上去那样平静,又似天生带着对众生万物的悲悯。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并不憎恶任何人。 慌乱无措的,只有贺轻舟一个人。 于是他握着她的手,和她道歉,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 甚至连主谓都缺失了,慌乱之中,连自己想表达的话也说不明白。 那段时间的他,虽然什么都忘了,但在看到江苑时,总是莫名的有种抵触和恐惧。 他厌恶那种感觉,便以为自己也厌恶她。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让你一个人难过了那么久,是我不好。” 他说,“江苑,我不求你原谅我,我也不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先别离开好不好,至少,偶尔让我见你一面。”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打算些什么。 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总有一天江苑会离开。 无论是离开他,还是离开这个世界。 哪一种他都没办法接受。 察觉到他的手在抖,江苑轻声安抚他的情绪:“贺轻舟,我说过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反而应该感谢你。” 她说,“谢谢你。” 心似灌了铅,垂直的往下坠,连带着每一寸肌rou都被拉扯。 疼吗。 当然会疼。 他一只手死死按着膝盖,不动声色的隐忍疼痛。 “我不要谢谢,江苑,你别和我说谢谢。” 江苑好似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近乎哀求的话,再次抬头去看月亮。 幼时便常做梦,企图将它占为己有。 因为太美了,美到不舍得让别人也看到。 后来才惊觉,其实她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方才得以窥见这么美好的月亮。 人不能贪心,不能什么都想要。 从前她学医,是为了有一技之长,得以逃脱这个家庭。 后来她学医,是因为想学医。 或许她是平庸的,但她的理想却不平庸。 她与贺轻舟,本身就是在两条不同路上行走的人。 曾经短暂的相交,是缘分,却不长久。 不遗憾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说,“贺轻舟,你别哭。” - 相亲之后的烂摊子,江苑也不知是怎么处理的。 她次日就改签机票,回了江北。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搞砸了江城大费周章求来的婚事,他却没有找来兴师问罪。 这件事情好像就这么翻篇了。 如果不是后来听周嘉茗偶然提起,她还真的以为自己那个冷血的爹突然良心发现。 “我也是听苏御说的,他说贺轻舟第二天就去找了你爸,至于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你爸突然就老实了。” 自从之前十五一起吃了顿饭以后,周嘉茗和苏御的联系就日渐密切起来。 江苑听完后,沉默良久,而后点头,声音轻:“这样啊。” 周嘉茗一直觉得他们两的关系有些微妙的诡异。 说没感情吧,也不是。 但他们不在一起,好像又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 也不能说他们不相配。 郎才女貌,是只看外表都觉得天生一对的人。 可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杯没法互溶的液体,分开,本身就是迟早的事。 周嘉茗又东扯西拉的和江苑说了很多。 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工作累不累之类的。 江苑说还好,不怎么累。 周嘉茗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江苑是出了名的受伤也不会喊疼,累也不知道休息。 她难免有些担忧:“就你这个老实本分的性格,去到那些条件艰苦的国家,还不得累死啊。” 江苑笑了笑:“累就累点,反正还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