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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伽伊紧紧闭起嘴巴,不敢说话。 “不会欺负他的,你乖,”石爸爸也跟着附和,“喝了酒就要早点睡知道吗,不然以后不让你出去了。” 霍景澄握了握石伽伊的手:“我一会儿去找你。” 石伽伊嘟着嘴,委屈巴巴又气呼呼地走了。 石伽伊几点睡着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躺到床上就开始犯困,一直坚持着要等霍景澄来找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等来了,却忘记他和自己说了什么。 只记得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明明屋子里点了炉子,可还是冷,他摸着自己的脸时,那手像是在冰天雪地冻了很久。霍景澄好像一直一直在亲吻她,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不管她如何回忆,也完全找不到任何记忆了,只是肯定,他说了话,她听到了,却一个字都没记住,像是一场梦一样,醒来后烟消云散。 第二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北京还是那个北京,气候干燥,少雨,道路拥堵,人们忙碌又充实,申奥成功后的大都市,四处在搞城建,满目繁荣,也繁华。 石伽伊起床后有些头痛,可能是宿醉的缘故,她灌了一壶茶才好了些,家里没有人在,洗漱完她跑去霍景澄的房间,以为他在看书,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心里猛地一紧,脑中只有三个字回荡着,他走了? 霍景澄放在窗边的行李箱没了,他摆在鞋柜上的鞋子没了,只余平时看的那本书在桌子上放着,让石伽伊有了一丝希望,她僵硬地走到柜子前,僵硬地打开柜门……空的。 什么也没有了,一如他每次不告而别一样,可又不一样,这次,更加让人不安,她努力回想昨晚上的事,可是越想越头疼,没有头绪,只记得他爸妈的神色严肃又凝重,要和霍景澄谈话,后来如何了,谈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等到中午,老爷子和石mama从外面回来,手里拎了食材,石伽伊跑过去,急匆匆地问道:“妈,霍景澄呢?你们和他说了什么,他去哪儿了?” 她紧盯着mama,急躁、不安全写在脸上。石mama和老爷子对视一眼,仿佛很为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拎着菜往厨房走。 石伽伊提高音量:“你说呀!”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声,带了哭腔。 老爷子忙放下拎着的东西,见她急吼吼的,眼圈都红了,拉着她的胳膊心疼道:“你别急,爷爷慢慢跟你说。” 她呼呼喘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很乖:“嗯,爷爷说。” 老爷子眼中满是无奈,还有怜悯,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景澄哥哥回香港了。” “嗯。”她猜到了,可是为什么。 “昨天你霍伯伯打电话来,他说,你景澄哥哥的mama出了点事情,”老爷子拍了拍孙女的手背以示安慰,“景澄回去处理一下,但是何时能回来爷爷也说不准,伊伊先好好上学,等等他好吗?” 石伽伊刚压下去的酸涩感又猛地涌上鼻腔与眼眶,她紧张地问:“他mama出了什么事?” 老爷子看了眼石mama,石mama走过来,蹲下,握着石伽伊的手,说道:“自杀了。” “轰”的一声,石伽伊只觉得自己脑中突然一片空白,窒息感瞬间袭来,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对,她愣了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人没了吗?” 石mama点点头,没有细说。 石伽伊终于理解了书里所写的爱情为什么总是使人痛苦,总是那样哀伤,原来不管爱人是好是坏,你终归是要为他哭的,霍景澄没欺负过她,可她,却一直为他哭。 石伽伊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自杀,明明霍景澄说她已经好转了,他说起自己妈咪好转时,眼中有希冀,也有温柔。 如果不曾有过希望,是不是会好受点。可偏偏,在充满希望时,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石伽伊去找手机,一遍遍拨他的电话,可是,一直忙音。 自那天离开后,霍景澄的手机再也没打通过。 开学后,新学期学业更加繁重,石伽伊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让自己无法分出时间来想霍景澄,只是每天睡觉前,都在日历上记上他离开的天数。 在他离开的第十天,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她回了家,而家里的氛围,莫名的沉重,就如霍景澄离开那天。石伽伊到家时是傍晚时分,平时家里这时候早已做好了饭,可这会儿竟完全没有烟火气息,而且对于她的回来,老爷子惊讶了一下:“伊伊今天怎么回来了?” “今天周五。”石伽伊说完,随口问道,“霍景澄来电话了吗?” 老爷子看了眼石爸爸和石mama,摇了摇头。 “伊伊你去外面吃吧,爸爸mama和爷爷有事情要谈。”石爸爸想将石伽伊支开。 又是这样,像上次一样。 石伽伊突然生气了,火气噌噌噌地冒到头顶,她将书包甩到沙发上:“我是大人了,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听,为什么每次都要瞒着我!” 后来,石伽伊想,他们之所以不告诉她,是怕她承受不了,有时候她又想,如果不告诉她就好了,她不用去承受那些。 那天,石伽伊第一次作为一个成年人参与了石家这么多年来的最重要的一场会议。石爸爸和老爷子没有征询她的意见,而是让她全程旁听,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但石家,并不是走投无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