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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咂咂嘴,怎样都觉得这句话有股怪味道,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人又不是你的专用保姆,伺候你又不给服务费的,早走了。”这几天陈聪和状态好了,老让宋漾待业也不好,秦桑保证每天都与他报备行程才让他稍放心回去上班。 “你的男朋友来照顾我不是理所应当吗?”陈聪和说,“再说,也正好借着我的毛病,考验考验你男朋友,如果都不能把我伺候满意了,你和那小子没戏。” 虽然生着病,却一点不影响他对秦桑该有的偏爱。 只是似乎离谱了些,甘婧慈看不下去,用削成片妆的苹果塞进自家老头嘴里:“从进医院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小宋在安排,你还要怎么让人伺候啊?” 陈聪和咂舌:“这不是不放心把桑桑交给他吗?” “以前巴不得桑桑谈个恋爱,现在好不容易被人收了,又提高要求”甘婧慈说:“你真把自己当做秦桑爸爸啊。” 话题忽然转到这里,最后的字眼落下,秦桑稍愣了片刻,没留意到陈聪和扫过她,清了清嗓子,出声指责自家婆娘不会说话,又反过来讲了些笑话逗秦桑开心,一时间让她恍惚的分不清谁才是做完手术的那位。 因此走出病房为陈聪和打水时,秦桑才想起正事没说,她转过身,重新踏入病房前,师娘避开她说:“如果阿城还在的话,一定会满意桑桑给他找的这位女婿。” “……” 秦桑对自己过去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也藏得严严实实,一直到现在,她身边知道被她告知过秦城事的人,只有和他们毫无干系的云朝朝和一知半解的宋漾。 她想不通,又重新走进病房,木讷的站在门边:“你们怎么认识我的父亲。” 这话投入平静的湖水里,荡起了层层涟漪,陈聪和与甘婧慈显然一愣,也是没想到瞒了五年多的事情会在这么一天拨开云雾重见天日。 陈聪和其实并没有把故事讲的完整,有很多细节在时间恒河里荡涤到现在也变的很模糊。 只是回头细想,年轻时生活迈不向前,提着灯笼向他走来,陪他一起迎向未知坎坷前路的,只有秦城。 他卸下了所有负担,只是笑:“你爸爸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出资让我上完了大学,拉着当时没钱找房的我同他住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收过我一星半点的房租,后来还为了我设计出一款配音APP,让我在里面获得了不少的名气和报酬,就连最后和悦听签约,也少不了他在中间为我牵线搭桥。” “等我混出了些名堂出来,想偿还他所有的好意时,他只是拉着我随便找了一家露天的麻辣烫吃了一两个小时就同我说他还要回公司加班。我那时候才逐渐意识到,他其实自己也没有多少钱。” 他拉过秦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爸爸是个好人,他这辈子都在不遗余力的对别人好,以至于即便离开了,唯一挂念不下的,就只有你。” *** 那天晚上,秦桑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父亲躺在漆黑的巷弄里,在她的面前,缓缓的咽气,鲜血染红了整篇白色的衣衫,连同她的手上遍及着雨水清涤不掉的红色,怀里的人喘着断断续续的气息,失血过多的苍白唇一张一合。 秦桑哭到绝望,却听见他说:“是爸爸没做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你自己。” 之后温热的气息逐渐冰冷,她抱着秦城任大雨滂沱换不来一句,“爸爸的傻丫头。” “爸爸…爸爸!”秦桑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围的暖光照亮了床头的一隅,梦境中的漆黑冰凉消失的不见踪迹。 她清醒了些,下意识的察觉到手里握着的手掌,骨节分明赏心悦目,缓缓挪眼。 身侧的床边凹下去一块,宋漾着一身白衣黑裤,伸手抽出床头柜的几张纸巾替她擦去鬓角两边的汗渍。 风轻云淡的视线连着温和的动作,“最近梦到叔叔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他老人家每晚不睡觉光进你梦了,懂事吗,孩子?” 秦桑沉了口重气,缓了一会,才揣测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应该是受到了师父的影响了,以前不常这样。” 陈聪和现在是秦桑最大的症结,自从出事以来,几乎天天守在病房内寸步不离的,最近情况好转,陈聪和不忍心她这么cao劳,硬是将人赶了出来。秦桑这才难得回了家睡觉。 宋漾今天下班后去了病房不见秦桑影子,被陈聪和告知,不放心就来了一趟,一待就守到了现在。 纸巾被他随手扔进了篓里,宋漾单手撑着床边,朝她笑:“我倒是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也不见你在梦里叫我一次。是你白天没思我,还是压根没把我放心上啊?” 原本清纯的空气里是床边薰衣草味的熏香,秦桑平时闻着习惯,现在鼻尖嗅嗅了,竟有股显而易见的酸味,新鲜酿制,她半开玩笑:“你晚上是不是在医院食堂里吃了些醋溜味的菜啊,我俩隔着一米,都闻到味了,酸死了。” “你这可冤枉了我。”宋漾假装听不出她话里另一层意思:“我下了手术台就回来找你,哪有时间吃晚饭。” “你没吃晚饭?”秦桑拿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多了,你饿不饿啊?” 宋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饿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