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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收起来,剩下的几份拿在手上,打算等一会儿放回谢秋盈房中。 谢之遥看他神情变化,忍不住问:“林叔叔,写信对姑姑来说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林汝成愣了愣,似乎才发现你们不知道,他犹豫片刻,到底开口:“她之前其实写过很多未寄出的信……” 谢之遥道:“给时秋的吗?” 因为你们都认为那封没有写名字的信是写给聂时秋的。 林汝成摇摇头,举了下手中的信,道:“这封是给那个孩子的,之前那些……都是写给她父亲的。” —— 聂时秋刚写完一份卷子,看了眼桌边还有三份,不自觉露出一个苦笑,不知道要怎么在剩下的时间里写完。 现在是四点十五,他可以休息十五分钟,然后争取用两个小时写完那张化学卷子,半个小时吃饭休息,晚上七点开始专心写到十二点,或许能写完剩下的数学卷子和物理卷子…… 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突然,他起身走到书柜前,拿出那本谢秋盈的日记。 也许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的缘故,他再次看见这本日记时,不再有那么激烈起伏的情绪,只是想,就当放松吧,如果没能放松成功,看完心情不好,或许会刺激他更想学习? 那么不管如何,都不是一件坏事了。 他自嘲一笑。 日记从他上次停下来的地方继续看起。 谢秋盈很早就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但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这个名词背后的真正意义,只将这平淡地看作一种她来到这个家的方式。 不过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罢了。 可人总会在某一瞬间突然长大,有时甚至不需要什么契机。 谢秋盈某天上着数学课,上一秒还在想着椭圆的曲线,下一秒就突然意识到领养意味着她和谢家没有血缘关系,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谢家对她的恩情,并不是她能理所当然享受的一切。 这才是领养这两个字所能代表的重量。 谢秋盈慢慢变了。 她开始忍不住感到拘谨,不敢、也不愿再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她想努力达成谢正德的期待,以此算作回报。 可谢正德对她没有太多难办的期待,好像她做什么都可以,就像真正的血脉亲人那样。 她多希望就是这样,可他们不是。 这样没有理由的爱让她既渴求又忧惧,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的东西,或许有一天失去想挽回时,做什么都没用。 在这种患得患失之中,她不再那样意气风发,有些颓丧地过完青春期的下半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灰头土脸地思考许多或许根本找不到答案的事。 她也越来越多地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是出于血缘天性的眷恋,而是忍不住去想他们到底为什么将她抛却,好像寻到这个因由,相同的事情就不会再出现在她身上。 她年少时也曾有过心动,可她总忍不住想,她连自己真正的来处都不知道,又怎能和这些清楚明白的好人相配。 后来,她遇见了聂呈,一个和她生活圈子完全不同的人。她在他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也感到一种包容——不管她的来处再如何糟糕,她在他跟前都能抬头,因为他们共享一份生活的不堪。 这种危险与包容矛盾地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种无法抵抗的吸引,勾引着她不可回避地堕入深渊。 第103章 最后一块碎片 不要学她 聂时秋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本日记里看见聂呈的名字, 一时有些怔忪。他快速翻阅后边,看见剩下写满字的纸张厚度,突然意识到一点, 这本日记可能一直写到谢秋盈离家之前的事。 不过这里边应当不会有他。 聂时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皱着眉头, 继续往下看起来。 聂呈与谢秋盈在几次意外后熟悉起来。 在谢秋盈的日记里, 聂呈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在生活面前的样子很狼狈,但那种狼狈又透着一股奋力挣扎的美丽。 谢秋盈渐渐爱上这个人。 聂呈也不可自抑地被她吸引。 他们在一起时, 就像天雷勾动地火,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爱情的甜美与对未来的希翼,所有阻力和微妙不搭都在不经意间被忽略。 聂时秋看着谢秋盈一遍又一遍地写下聂呈说过的爱语,看着那些柔软的言语,毫不留情地低声道:“骗子。” 他们的交往在最初是隐秘而浪漫的,好像要燃烧所有剩下生命一样热情。 这种足以冲昏头脑的状态在他们身上持续了整整一年之久,他们才慢慢恢复理智,愿意睁眼看看现实。 但那一年估计已经把他们变成傻子。 聂时秋这样想。 此时此刻,他想, 如果他能回到过去,他一定要找到谢秋盈, 告诉她聂呈在未来所做的一切,纵使强迫也要彻底将他们拆开。 哪怕这会让他再没有出生的机会, 彻彻底底从这世上消失。 起码干净。 谢秋盈和聂呈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不同的生活环境使他们在无数小事上都不得不重新磨合。也许在恋爱的蜜月期中,在感到不满之前他们就会互相退让,可当蜜月过去, 那种最本质的冲突仍然留存,时不时出现彰显威力,让他们精疲力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