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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重要又屈辱的决定,其实不是。他的选择一点都不重要,他来不来谢家无所谓,他帮不帮谢秋盈也无所谓,他渺小得可怕。 聂时秋彻底陷入了混乱与黑暗。 他迷失了。 你是一切扭曲景象中的微光。 虽然不是足以照散一切阴霾的烈日,但此刻,这么小小一束光,就是他无处可归时的唯一指引。 如果没有你,或许在谢意学告知那些信息后,他会选择去争,去抢,去夺,不管那些到底应不应该属于他,毕竟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让他憎恶的人一起痛苦,他才能有些许喘息,感到自己仍然活着。 好在如今他眼前仍有光,让他稍有动摇便能看清自己慢慢腐烂模样,他便想,不能那样下去…… 可这束他抓不住的光要往谢飞松身上照去,落在谢飞松手中。 不可以。 这是在他心底沉沉发出的声音。 不可以。 他对你道:“陈方圆,在我和谢飞松中选一个吧。站在我这里,不要再做他的朋友,亦或者干干脆脆地站在他那里,不要再帮我这种烂人。” 他看着你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到答案。 他当然知道,光是抓不住的,只能看光自己想要落在哪里。所以他要一个了断,如果你不愿意只落在他身上,便不需要再虚伪地将他普度,让他重归黑暗,也算干净结尾。 得不到的东西,便连希望都不要给他。 你看着聂时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面对这种连放在电视剧里都嫌老套的场景。但你看着聂时秋的眼睛,知道他是认真的,切切实实地需要这么一个答案。 你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面对方才在心里想的那个问题。如果你推开他的手,他的人生会因为你而变得更糟吗?如果事情真的一路滑向深渊,你能不为这个选择后悔愧疚吗? 可反过来,你要因为他需要帮助,就放弃谢飞松,放弃一个原本应该由你独自决断的,你自己的人生吗? 在这一刻,你已经忘记这只是游戏。 亦或者说,即使你想起来这点,也依旧会为此痛苦犹疑。因为一些东西是原则底线,即使在游戏里,你也会做出和现实中相同的选择。 你站在原地,内心一片挣扎。 谢飞松走到你和聂时秋之间,没有拉住你的另一只手,附和着要你做出选择,让场面变得更戏剧化,只是一把抓住聂时秋抓住你的那只手的手腕,让他放手:“你不会指望她现在就做出选择吧?” 聂时秋突然想起那一天留在你手上的红痕,手上下意识一松。 你收回了手,看着他们俩个。 见聂时秋松手,谢飞松也收回了手。 他对你道:“你今天就先回去吧,有事之后联系,到家以后给我们发个消息。” 你头脑一片混乱,不自觉地点头,照着他的话去做。等你回过神来,人已经走到公交站边,浑浑噩噩地上了车。 你一下惊醒,站起来去找路线示意图,最后发现自己就算没有意识,全凭本能,还是坐对了车。 太好了。 你坐回位置。 你要回家。 —— 谢飞松看你走远。你的背影和往常一样,好似没有一点茫然。但他还是担忧地皱起眉,直到再也看不见你。 他转身,对失魂落魄的聂时秋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自聂时秋入住以来,不算谢飞松在门口停留的那几次,这是谢飞松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和聂时秋谈话。 也许是熟悉的环境让聂时秋慢慢恢复过来,他看着在这个房间里远比他这个临时主人更自在的谢飞松,冷笑一声:“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反正他和谢飞松无话可说。 唯一想要的结果,已经清清楚楚地向你表明。 谢飞松道:“你知道吗,对方圆那种性格的人来说,谁先问出‘选我还是选他’这种话,谁就先出局。” 聂时秋一下抬头,看向谢飞松,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谢飞松也懒得笑了,冷冷淡淡道:“字面上的意思。” 不等聂时秋说话,谢飞松反问:“如果方圆让你在她和姑姑之间选一个,你会怎么想?” 聂时秋皱起眉头,不知道谢飞松在说什么,两件完全不同的事要如何放在一起类比。 谢飞松道:“不一样吗?我觉得挺像的。你让她在我们之间选一个,不就是因为她和我是朋友这件事给你带来困扰,让你不快,而你不愿意承受这种不快?” “同样的,她当你的朋友,竭尽可能地帮助你。却因为你和姑姑,你和谢家之间的事精疲力尽,她可能也希望轻松一点,不再每天参与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那么很简单,要么她不再做你的朋友,要么你搬出谢家,不再想姑姑的事,和以前一样,专心学习,努力达成成绩进步的目标,让生活重新变得简单。” “这样看,两者的本质是一样的吧。可在我这么假设的时候,你觉得荒谬、不快,觉得这是在插手你的人生。那么,方圆也会这样想。” “也许在我们俩个之中,她更看重你,也觉得你更需要她。但是当你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最后只会选择远离你,那不是因为她选择了我,而是因为这归根到底是她自己的人生,她可以一个朋友都不要,但不能被某个人逼着做出这种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