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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头发散乱,几乎看不清面容,她蜷缩在地上,想要护住自己,却只能无助地抱着腿,尽力护住腹部。在偶然的瞬间,你看见女人的脸,她和聂时秋长得不那么相似,但那双眼睛却是一模一样。 你想她就是聂时秋从不提及的母亲。 聂时秋站在不远处看着。 麻木地看着。 打人的畜生看不见你,被打的女人也看不见你,你尝试拿起椅子,却只能感到椅面的触感,亦或直接穿过椅子,没法用这东西往畜生身后砸。 光凭你自己,帮不了聂时秋的mama。 你来到聂时秋跟前,哪怕这对他很残忍,你还是问:“你想帮你mama吗?” 聂时秋一直能看到你,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将目光转向你,那种麻木到死寂的眼神跳了跳,好像有一股火在里面重新燃烧起来一样。 他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以至于张嘴时都觉得喉咙干涩:“怎么帮?” 你半蹲下来,目光与他平齐,道:“家里有没有电话、手机?” 他带你来到装有固话的房间,在你的指导下,轻轻将门反锁上,来到固定电话前,拨出“110”前,又忍不住回身看你,轻声道:“110……不是遇见坏人才打的吗?” 他讨厌爸爸打mama,但他不知道,这是应该找警察来处理的事,放在电话上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你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人渣、一个畜生,一个用坏人形容都显得太过轻松的家伙,可对聂时秋来说,那还是他的父亲。 你不能对着尚且年幼的聂时秋说,那是坏人,一个死了都不可惜的坏人。 聂时秋的母亲又惨叫一声。 你眼中一下带上焦急。 你知道,这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改变不了现实的世界,但如果,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呢? 聂时秋不再追寻那个答案,他按下了电话号码,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很多保存在他脑海里,只是从未真正串联成线的画面一下连了起来。 他的父亲是该被送到警察局里的人。 这件事情,他做得太迟,母亲吃了很多苦。 第66章 愤怒 不屈 警车来的时候, 整栋楼的人都躲在窗边偷偷围观。303室的男人打妻子,大部分邻居都知道,可要他们冒险去替女人报警, 又太为难他们,最多是在女人独自在家时提点两句, 让她该狠心就狠心。 女人自己不报警, 他们便不再劝, 心里也能坦然地不管这事。 当事人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今天也是出了奇。 被打一年多后,303室的妻子终于想明白了? 他们不敢开门看热闹, 怕被303室的男人记住,只好伸长脖子在窗前看,亦或将耳朵贴到大门。 警察上门时,303室的女人已经不怎么叫了,只有男人踢桌子砸椅子的声音。男人隔着门上镂空的钢丝网看到了警察,惊诧的同时难得生出慌乱,并不愿意开门。 警察竟也耐心,慢慢和他周旋沟通。 可过十分钟再看,老小区阳台不封闭, 三楼又不算高,已经有另一队警察爬上他们家的阳台, 发现了客厅里昏死过去的女人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聂时秋。 聂呈最后是被警察押走的。 他们一走,整栋楼的门都开了, 邻居们上上下下的串门, 叽叽喳喳地说起刚刚发生的事,在那里感叹聂时秋和他母亲命苦。 你则和聂时秋的母亲一起去往医院。 她被送进了急救室。 你在医院的长廊里坐着,不知道现实里的这一天, 有没有人帮她报警,或者至少将她送进医院。 聂时秋从不提及的母亲,还活着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时秋被一名警察带来医院,也许是问完话,孩子又担心母亲的缘故。 他一眼看到了你,但他没有出声,似乎从刚刚种种察觉出来,你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存在,不能随意在他人跟前叫破。 你们在一起静静坐着,直到警察到一旁接电话,离着五米遥遥盯着聂时秋,他才目视前方,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跟你说话:“我mama她……会没事吗?” 你也不知道,于是你说:“你好好坐在这里,我进去看一下。” 你穿过了手术室的墙,避开了中间血rou模糊的画面,目光在医生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逗留,很难从他们脸上察觉出什么,但你听到医生护士们正在闲聊。 除却偶尔的指令穿插,他们没有讨论太多有关聂时秋母亲的病情,而是在说听送来的警察说这又是一起家暴,惊讶于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子这样狠心。 你听说医生能在动手术时闲聊,往往说明病情不是那么严重,病人可以放心,于是心里也跟着放松一些。 走出手术室后,警察已经重新坐回聂时秋身边,你对他道:“你不用说话,只要听就好了。” “里边的医生护士都在努力医治你mama,她会没事的。” 这是必要的安慰。 “但她伤得很重,如果你没有报警的话,也许……” 你没将话说完,刻意在描述事实的基础上,将情况渲染得更加危急。 因为你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是不能在聂时秋面前毫无顾忌地抨击他的父亲,可你也不能因为他年纪尚幼,便为他父亲的恶劣行径进行粉饰。他至少要知道他父亲的行为是错的,知道那个男人对他母亲造成了多少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