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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婢(重生) 第65节

    钟闻朝在踏进门时,猛然回过头,他想再看那个婢女一眼,但院子里已经不见了谢狰玉与他婢女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将那个婢女的脸,与钟家父母收藏的那副画像上的人对上了。

    钟闻朝不曾见过钟婉心本人,却对画像印象深刻,他看过很多遍,才有刚刚猛然回头,意识到那婢女与已故的阿姐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一幕。

    第65章 病相思。

    沈怀梦走到钟闻朝身旁, 顺着他的目光左右都轻扫了一眼,“夫君,该走了。”

    钟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 宴席结束,众人都纷纷告别王府。

    她不知道钟闻朝在看谁, 但好像出了什么事了,以至于熟悉他的沈怀梦一眼就看出不对。

    伫立在一旁的年轻王孙公子都不急着走, 谢狰玉在他们当中轻飘飘的往庭院门口处瞥了一眼,发觉了钟闻朝复杂的视线。

    他越过他,眼神落在他身侧丽红倩影上, 谢狰玉余光一扫, 胭雪无知无觉。

    钟闻朝收回目光, 按住沈怀梦挽着他的手拍了拍, “回去再说。”

    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不是他多想了, 总之,他觉得这端王府的世子,给他处处透着诡异的错觉。

    辞别的人很多, 胭雪也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跟在谢狰玉身旁,做足了婢女的样子,但因她容貌出众, 路过的世家女眷也会多看她一眼。

    师雯慈夹在当中,身边是师国公府的大夫人, 二人看向胭雪又相互说了两句什么,胭雪发觉那位大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物什,总之不太将她当做好的看。

    她底气不足的低下头,就好像她与师雯慈有了纠葛, 人家拉了娘亲撑腰,而她一个孤女要娘娘没有,她只有往谢狰玉那边再靠了靠,引来他疑惑的目光。

    胭雪偷偷的碰到了谢狰玉的手,抱着隐秘的欢喜,寻求一些安慰,“世子。”

    谢狰玉正与季同斐说话,旁边还有赵荣锦跟许辰月等人。

    他皱了皱眉,正要将手抽走不给胭雪,却听她小声祈求,“方才有位夫人瞪了我一眼,世子我怕。”

    她主动的离开了他手指,只拽着谢狰玉的衣袖一角,这时说什么都不肯从谢狰玉背后出来的。

    他抬眸扫过全场,触及他的目光,师雯慈笑容僵在嘴角,谢狰玉仅仅瞥了一眼就收回了,都没心思欣赏她那温柔的示好。

    师雯慈心中酸涩,“母亲。”

    师国公府的夫人:“竖子太无礼。”

    她受了冷遇还可以找她娘安慰,胭雪只有看着谢狰玉与师雯慈眼神交汇,哪怕只是片刻,也叫她心都揪了起来。

    赵荣锦跟许辰月本是在与谢狰玉说正经事,因谢狰玉为兵部和军营出了许多力,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的那些战车兵器,威力无比,如今他们嗅着先机,早就经过谢狰玉的提醒插手了战车兵器的生意,矿山材料已命人去挖掘,再供给朝廷,也替家里挣了不少赏赐与荣耀。

    突然被胭雪打岔,几人算得上熟悉,也没面露不悦,倒是多看了两眼谢狰玉身边的婢女的相处。

    赵荣锦笑着说:“突然想起来,我那新得了一些好的玉种,打了几套首饰,给我娘和阿婉她们都送了一套,还剩下一些。”他听赵清婉说过上回季红霞请她做局带师雯慈到王府的事,趁此机会想送套首饰给胭雪,也是侧面替自己meimei道歉,表明一点心意。

    毕竟胭雪不是普通婢女了,她是谢狰玉的人,日后说不定身份会变,变的多高贵说不准,但现在谁叫她才是谢狰玉唯一的枕边人呢。

    胭雪受宠若惊,但她知道收不收不是她说了算,并且赵荣锦是外男,他送她珠宝首饰她一个奴婢受不起,也不好收。

    谢狰玉没发话,胭雪露出头,对着这群都身份显赫的儿郎,同赵荣锦道:“多谢赵公子好意,首饰贵重,奴婢收受不起,而且……”

    她眼里情意绵绵,“这些世子也赏过奴婢,已经足够了。”

    赵荣锦笑了:“你倒是有意思,哪有嫌弃珠宝多的。”

    其他人也面露笑意,胭雪被他们笑的不好意思的又躲到谢狰玉背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要赵荣锦的东西有什么不妥的,只有谢狰玉给她的,她才拿的心安理得,外面给的,总是让她觉得别有用心。

    她这副乖顺听话的样子倒是让这群公子哥转向谢狰玉,暧昧在彼此之间心照不宣,谢狰玉照单全收。

    然而赵荣锦走时还是说:“既然珠宝你不喜欢,那就换别的,不日我就让人送上门来。”

    送别了客人,他们也正要回静昙居时,只剩下两家姻亲,谢狰玉被谢世涥叫住,段鸿也还在厅内,身旁有谢修宜作陪,刘氏与段淑旖及高氏坐一桌。

    胭雪觉着气氛不对,她却被谢狰玉勒令在外面等着。

    谢世涥与谢狰玉到另一处说话,宴客厅里听不见,也进不去,只有站在原地,目光望着谢狰玉的背影,却被端王给冷冷瞪了一记。

    胭雪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留在谢狰玉身边的日子不少,端王也不是没见过她,通常都是无视的,今日却是第一次给她那种威势严厉的眼神。

    她还在慌乱间,就听见端王突然怒斥,“媚宠女子何其低贱,怎可让她出来这种场面!”

    那声音很大,连宴客厅都听见些许动静,胭雪更是面红耳赤,整个人都烧起来。

    她可以确定端王突如其来的训斥的话里,指的媚宠女子是她,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今日会发这么大火,向世子表明对她有意见。

    她已经不敢动一丝一毫,僵的像尊石头,可以猜想出宴客厅里听见动静的段鸿刘氏等人看过来的眼神。

    在这种处境之下,来自端王的辱骂训斥和其他人的眼神,如风一般将她围住。

    她很迷茫也很害怕,迷茫的明明都这么久了,为何端王今天才将矛头指向她,对她不满。

    害怕的是他会向谢狰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对待她。

    谢狰玉冷冷回视谢世涥的目光,“父亲怎么管起我房里来了。”他又不曾管过谢世涥的后院,这样一想唇角嘲讽的上扬。

    谢世涥肃穆着一张脸,他本是不想找谢狰玉的,嫡子养个通房侍妾实则没什么,但经人提醒,不,倒也不是提醒,不过是有大臣在宴席上一问谢狰玉是否娶妻,就另外有人凑过来小声说在院子里撞见了谢狰玉与一女子抱在一起,若是没娶妻还是要注意些。

    今日来的也有与王府交好的世家,未来谢狰玉的世子妃肯定是要从这些人当中选的,他若是这么旁若无人的与一个奴婢亲近,多少会有些坏事。

    原来在钟闻朝之前,还有人看见了他们。

    谢世涥并不是个很称职的父亲,他对子女的婚事没有很过问,尤其是庶出的,谢修宜还会到了年纪,高氏提醒他的,向他求说了与段家的婚事。

    但谢狰玉的不一样,他是嫡子,谢世涥到底还是对他不同,于是在生辰宴结束后想将谢狰玉唤过来说几句,让他在成婚之前都要约束好身边人的事,不要弄出庶子和其他让未来亲家不悦的事。

    结果两人就说崩了。

    谢世涥:“你母亲不在,我自然也要关你的终身大事,我还未同你说,太后和圣人日前就同我提过你及冠之后该成家了,如今你风头无两,有意的人家也很多,在此之前要是闹出你宠着一个低贱的婢子太过,让未来与王府结亲的人家如何想。”

    谢世涥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要想维护嫡庶有别上尊下卑,就不能闹出这些事,谢狰玉前途无量,他心中已经有了结亲的世家人选,太后和圣人哪里也各有人选,他还要去透透口风。

    谢狰玉神色也很不好,眉峰凛冽的好像要把说他闲话的人给刮了,他是没想到会被他父亲叫过来说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说这种事的人是不是钟闻朝,当下父子二人气势上谁也不让谁都很不悦。

    谢世涥:“你自己好生思量,高峰在日益笼络圣心,岳丈大人年事已高,太尉一职将不再是许家的,我虽是皇亲贵胄,朝堂上的臣子却是圣人的臣子,王府需要有势力的大臣结盟,你也是。”

    谢狰玉盯着他父亲,似乎有些没想到谢世涥会说出这番话。

    他以为,他的仇只有他来报。

    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过了,当年京城发生内乱,宫变了,谢世涥与圣人早已得到消息,便事先命人埋伏。

    另一边谢世涥将自己的家眷转移,命作为他亲卫的高峰保护王妃侧妃及其子嗣。就在那时,高峰叛变了,为了让自己的meimei坐上王妃的位置,在叛军追来时,借着混乱逼他母亲自刎,还想害死他与阿姐,营造出是叛军杀害他们的假象。

    等到援军过来,高峰伪装成自己护主不力的样子,在谢世涥跟前赎罪,高氏及谢修宜跟着跪下求情。

    高峰的亲信护卫圣人有功,高家也找圣人帮忙向谢世涥说情,有关系的都在帮高家,加上宫变之事还需要细查追责,既杀了一大批人,又需要更多的人手。

    换的不如死的多,大局未定,各家争势争权的多,世家都想在最关键的时刻安插自己的人手,忙得不可开交,高峰的事最后在许家的争取下,用他一条手换来许家短暂的平息怒气。

    谢狰玉是亲眼见到母亲和亲姐义兄死的。

    他把这些说给谢世涥听,谢世涥不信,后来他便不说了,也认定这种仇恨从此与谢世涥无关,他必要让高峰跟他一样坠入阿鼻地狱,日日都要经受和他一样的折磨,可现在谢世涥却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谢狰玉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除了刚开始那声呵斥,之后父子二人说的话,胭雪是远远听不到的,她看见谢狰玉面无表情的转身,那神色也不知是最终说好还是说坏了,总之到她跟前时,连招呼她一声都没有,就径自走了。

    胭雪惊讶又担心的跟上,“世子,等等我。”

    她小跑着,跟了几步就觉得肚子疼了,只得慢下来在谢狰玉身后喊他。

    谢狰玉停下来了,只是看她的眼神让胭雪莫名的有些心慌。

    胭雪迈着小步忍着腹痛上前,“世子怎么了?”

    谢狰玉盯着她突然不适的脸色,反问:“你哪里不舒服。”

    胭雪想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暗自欣喜,肚子的不适也缓解了,她摇了摇头,“就是方才觉得腹痛,现在好多了。世子刚才是怎么了,是王爷说了什么吗。”

    她想打听打听端王还说了什么,为什么刚才谢狰玉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了,她小声的怯懦的问:“王爷是怪我没伺候好世子吗。”

    谢狰玉沉声问:“你听见了?”

    他走的慢了些,胭雪抓着他的袖子贴着他,闻言“嗯”了声,又急忙解释,“不过,就只听见王爷说,说我……世子,王爷是不是怪我啊,我对世子别无二心,世子知道的,是不是?”

    她后面那句问的极为甜蜜而谨慎,目光担忧而期盼的望着谢狰玉,想要听见他说一些维护她的话,才能缓解她心中莫名的焦灼。

    谢狰玉自然能感觉出她心里的想法,说:“他训的是我,你怕什么。”

    胭雪将脸贴在他臂弯上蹭了蹭,“自然是怕王爷不许我在世子身边伺候了,若是没有世子,我该怎么办啊。”

    谢狰玉用摸不透的语气问了句,“哦?我不在,你就活不下去了么?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胭雪感觉到危险,但还是在谢狰玉的凝视下慎重的点了点头。

    “会的,世子,天下再大,没有你,我就没有容身之处了。世子在我心中,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她说这话,抓着谢狰玉的手的力气都增大了,语气有丝丝孤注一掷的悲凉。

    就怕谢狰玉不相信,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勾住谢狰玉的脖子,“世子听听。”

    谢狰玉被她弄的一怔,蹙着眉一时半会还不愿意俯身,“你做什么。”

    胭雪:“世子听我的心意,只要同世子在一起,这里就好像有只快跳出来的兔子,心口不会骗人,世子听,好不好。”

    谢狰玉眉头皱的更深,“你又犯了什么病。”

    胭雪勾着他的脖子不放,娇缠的道:“病也只有一种,不过也就世子在我这里种的相思病。”

    “世子,治治它,好不好。”

    她央求的声音透着哭腔,谢狰玉知道她是怕了,被他父亲那声呵斥骇住了,她胆怯无用,才想在他这里证明。

    “是吗,是身似浮云,心若飞絮的相思病?”

    胭雪还不知怎么作答,谢狰玉已经勾低了头,将耳朵附在她的胸脯上,墨眉俊眼凝神认真的样子,直直的钻入她的心口。

    “……不对。”

    钟闻朝夜里从榻上忽的坐起身,惊到了一旁贴着他睡的沈怀梦,“夫君?”

    钟闻朝掀开被子,从榻上下来,“怀梦,我得修书一封给父亲母亲,让他们着人把画像送过来。”

    沈怀梦与钟闻朝回来,就听他说起端王世子身边那个婢女与已故的长姐相似的事。

    沈怀梦同他确认了几番,才确定他没有说错人,的确就是胭雪,她还同那个惹人怜惜的姑娘说过话。

    可是她也没见过钟婉心,画像被她公爹婆母珍藏起来,她也不曾见过,是以就是与胭雪面对面,也发现不了她与钟婉心长着一张相似的脸。

    而且谨慎起见,仅凭一幅画像会不会太随意了,可是钟闻朝说,钟婉心的长相特殊,是那种仅仅在画像上看见,就能领会到她独特的气质与姝色的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