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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景生闻言大惊失色,大喊道:“邢大人三思!刑律不上洋人,这可是多少年来的老规矩了!” 黄景生不提这茬倒好,这话却正正好好戳在邢定中的心窝子上,邢定中当即呵斥回去:“什么规矩?你且问问外头的百姓,认不认你说的这规矩!” 黄景生被这一声吼得忙低了头。他哪敢问。因他替洋人说话,外头的人望着他恨不得啖其血食其rou,他今日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还两说! 被黄景生方才的话一激,邢定中更是下定了决心这次要好好惩治洋人一番,于是干脆利落地将令签扔下:“洋人强占民女,毁人姻缘,牵涉百人,为害多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依大宪律例,当判斩立决!刽子手安在?” 这下连秦山芙都震惊了,她想过这些洋人跑不了,但万万没想到会斩立决。 除了她,旁人更是没有想到邢定中竟有如此大的魄力。此番升堂能给洋人当场定罪都是旷古奇闻,谁又想到还能马上问斩,因此哪来的刽子手?忽然,窦近台站起身,对邢定中抱拳道:“刽子手也没砍过洋人的头,怕做不好这差事。既然洋大人金贵,便由我窦某送他们上路!” 邢定中愣一下,恍然意会了窦近台的举动,“好!那便有劳窦大人!” 窦近台愿意亲自动手,这就意味着晋王也同意对这些洋人斩立决,他日有人追究邢定中的责任,天大的事,就由晋王和窦近台兜着。 窦近台不再多言,一记眼神过去,自己带来的兵士便手脚麻利地冲上去将洋人一个个捆成粽子,像拖一头生猪一样拖到刑台边缘。这些洋人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疯了似地挣扎,可身上的绳子捆得甚是结实,腰一使劲便整个人滚在地上,像条虫子似地扭动,又被后面的人一把提起来,往膝盖窝狠狠踹了一脚,瞬间鬼哭狼嚎。 窦近台丝毫不为所动,豁然出刀,一瞬寒光过后,一颗人头便滚落一旁。 众人见此场景,瞬间爆发更大的叫好声。秦山芙头一回亲眼见杀人场景,也不觉周身森寒泛起,毛骨悚然。 窦近台砍了一个,两步上前又落一人人头。排在后边等死的那几个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窦近台像收西瓜似地一口气砍落五颗脑袋,正要举刀,忽听一人爆喝道:“快给我住手!” 第72章 淳记 一道声音从监斩台的方向而来, 来人是一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威风凛凛,颇有气势, 踏着如风的步子走到窦近台面前,抱拳一礼。 “窦大人, 罢手吧。太子有令, 贾仕德身上还担着其他要事, 可不能就这么砍了。” 窦近台微微蹙眉,手中的刀依然点在贾仕德的脖子上,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想必是天大的差事, 要不然怎能劳动曹国公您亲自传令?” 来人正是曹国公曹凛,是曹后的生父,也是当今太子的外祖父。 曹凛微一勾唇,话里颇有些威胁的意味:“既是太子的意思,我传话也是分内之事。只是贾仕德在洋人中份量不小,曹某还是请窦大人三思,别被外面的人拱得头脑发热,做下无可挽回的事来。” 窦近台沉了脸,不再作声。 好不容易贾仕德落在他刀下, 又怎能就这样轻易放过?正在这时,一个人跑来他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窦近台听罢,轻叹一声便收了刀。 “既是太子殿下要留人, 在下也不敢违逆。” “多谢窦大人。” 曹凛虽在道谢承情, 可神色分明是得意。他代太子发话,谁敢不要命地拦他?曹凛一挥手,马上便上来两个人将软成面条似的贾仕德提溜走。 窦近台虽心底不悦, 但也不拦,曹凛不欲多言,转身就走,黄景生也贼不溜秋见状也赶紧跟着曹凛一并溜了,只留百姓面面相觑。 有人反应过来了,高声呼和要官府给个说法。 “那人怎么走了?!他不是还被指认过吗?” “是啊,都是一齐被判了罪的,怎的另外五个砍了,这个被放回去了?” 也不知人群里是谁喊了一句:“没戏喽!你们没看来人是谁?传的是谁的口谕?那可是曹国公,是太子要留人!别闹了,都散了吧!” 这句话说得拱火,百姓哪里肯依,仍一浪高过一浪要求将贾仕德带出来杀头。窦近台听在耳里,却一个字也不解释,径自走到秦山芙身边,准备带她离开。 秦山芙拉住他问:“就这样走了?民意沸腾至此,难道不给个解释?” 窦近台摇头:“既是太子要放人,合该太子那头去想办法解释安抚。殿下这里还有另一件要事要请托姑娘,请姑娘随我走一趟。” 窦近台神色急迫,秦山芙不再废话,连忙跟着他绕到后面,两人一起上了车。 窦近台道:“今日辛苦你了,稍等还有一件案子需要姑娘出马。” 秦山芙刚从上一个案子上下来一口气还没喘匀,没想到还有一个案子等着她,惊道:“什么案子?” “淳记的案子。”窦近台又压低了些声音道:“淳记的案子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这案子的首害是嘉利行,那天晚上我们也将嘉利行封了。只是……出了点岔子。” “什么?” “上回跟姑娘说,有人贴淳记的标卖假茶,可是我们这两天仔细看了才发现,那个标虽然跟淳记长得极像,然而上头写得并不是「淳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