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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衍听得此言,差点脱口而出他贾仕德先天有病少埋汰旁人,马上意识到这是更忌讳的话,连忙别过头忍下去。 到底是有求于人,高明衍没一会又挂上笑脸,编了几句糊弄场面的漂亮话让翻译说给贾仕德听,“跟贾大人说,淳记的事情交给我就好,让他再等些时日。至于另一桩事,我回去便让下面的人将眼界儿抬高些,挑些好的,再请贾大人过目。” * 那夜秦山芙跟韩昼表明自己一定要追查到底后,韩昼便闷在原地不再说话了。 韩昼知道她素有主意,既然下了决断,便也没了阻拦的必要。只是他始终对她以身犯险这件事如鲠在喉,可又没有更好的法子,愁得他连着两个晚上都没睡好,心里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秦山芙那晚也察觉到韩昼心里不痛快,知他牵挂自己,便也不好再与他争辩什么。 二人分别后各自筹谋着计划,三日后,韩昼主动找到了她。秦山芙鲜少见他严肃的样子,不免被他沉重的脸色唬住,乖乖坐下,等他开口。 “秦姑娘,既你打定了主意,韩某就不再多劝了。只是有一事,还请姑娘务必答应我。” “何事?” “我要跟你一起。” 秦山芙愣住,韩昼的视线却忽然躲闪起来,低下头磨磨唧唧从袖中掏出一卷红色的笺纸,迟疑半晌不敢拿出来。 “你说……那些遭了害的都是订了亲的年轻男女,若要有所获,你一人是万万不行的,所以……我……” 韩昼只觉心跳得按都按不住,明知这只是假的,是逢场作戏给人看的,可心中的希冀与忐忑折磨得他口不能言,只好硬着头皮将手中的红笺纸双手递到她眼下。 秦山芙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 “是婚书。” 韩昼鼓足勇气对上她的视线:“我托人去官府造了假,将你我二人的名字登在婚册上,取了官府下发的婚书来应付旁人。” 秦山芙一时无言,韩昼见她没表示便慌了神,忙解释道:“姑娘不要多心,这只是逢场作戏的法子,事过之后我便立即托人去将名字除去,不会碍着你今后谈婚论嫁。” “倒不是这个意思。”秦山芙脱口道,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接过婚书不好意思地笑笑:“多谢韩公子为我筹谋。只是这次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怕你……” 韩昼摇头:“我通知了家里的护卫,届时埋伏在周围随时接应。”他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姑娘原想找谁陪同?” “这个嘛……”秦山芙笑了笑,“我去信与窦大人说了这事,窦大人说京城认识他的人多,自己不方便露面,便给我指了个他手下的参将。” 韩昼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谁稀罕他的人!你莫要理他,就与我一处去吧。” 老实说,跟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涉险,秦山芙确实有些心里没底。眼下听韩昼如此坚决,便不再作态推辞,满心欢喜地应了下来。 三日之后,秦山芙与韩昼各自换了粗布衣裳,作一贫苦人家的打扮,晌午刚过便往西锦乡的月老庙去了。 这间月老庙外表其貌不扬,看起来只乡野里极寻常的一个土庙,这一天只是个寻常日子,进来出去也没有多少香客。 月老庙门前的大槐树上系满了红绸,满满都是祈愿,韩昼驻足在这棵树下,忽生一阵感慨,心中满是遗憾。 倘若不是这地方诡谲,他也想凑个趣在月老门前系段红结。他扭头望去身边人,却见自己的心上人警觉地左探又望,却是半点旖旎的心思也没有,只他一人胡思乱想。 韩昼默默叹了口气,扯扯她的袖子:“我们进里面看看吧。” 秦山芙点头,两人便进了大门往里头去了。 许是昨夜一场秋雨来得急,打落了不少残枝败叶,给这清寂的小庙平添一抹凄清之意,即使正殿里的白须月老被红绸环伺,笑得满面红光,可秦山芙还是觉得这地方透着一股冷意,令人隐隐不安。 前头的香客是位女子,无人陪同,自己对着月老像念念叨叨了半晌。秦山芙望着她,看着她磕完头又虔诚地拜了三拜,接着起身离去,并无任何异样。 秦山芙扯了扯韩昼的袖子,他低头,她踮脚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她是一个人,应该不是对方的目标。咱们一起去拜一拜,看看有什么事发生。” 她扯着他的袖子对他耳边说话,落在旁人眼里倒有一番甜腻的小女儿情态。她温热的呼吸钻入他的耳朵,他的身子便软了半边,红着耳根点头称好。 她先一步跪在蒲团上,他还愣着,她便回首向他招手。 “快来。” 虽不合时宜,可韩昼还是心头一热,压下万般起伏的心绪,撩起袍子稳稳跪在她身边。 秦山芙对他笑笑,然后便学着方才那个女子的样子,闭眼参拜起来。 韩昼怔怔看她片刻,也跟着闭起眼睛,默默祈愿。 愿她今日无惊无险。 愿她此生平安顺遂。 愿她早日知他心意,容他一生伴她左右,护她周全。 还有,倘若他能与她假戏真做,结为夫妻…… “佳偶天成,心诚则灵。不知姑娘公子,可已定了亲?” 忽然有一苍老的声音凭空打断了他的思绪,韩昼猛地回神睁眼,不知何时一个道士装扮的老人出现在月老像下,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