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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一会儿,重明咬牙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偷眼看着淮安,期待他法外开恩,放这白狐狸一马。 淮安皱起眉,“莫不是你觉得我说的话是在放屁?” 还没等重明单膝下跪来请罪,淮安便又继续说道,“如若你对我有意见,就尽管离开,许是我归歧宫养不了你这尊大佛。” 远处的青檀听了不免大惊。 重明是淮安第一个开了灵智化成人形的神兽,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凡是不必亲自去下界的任务,通常都是重明帮他完成,可此时竟然会因为一只刚到身边的灵宠而要驱逐重明? “上神恕罪!徒儿不敢!” 淮安从未让他拜师,可重明自认做上神的徒弟,从未对他生过异心,此时听他这么说,急忙跪下认错。 “都说我宽宏大量,”淮安抱着傅里一甩宽袖,支起长腿坐在凉亭中的长椅上,“可谁也不知我真正的心性究竟如何。” 他张开手掌朝向无汐,微一抬指,趴在地上被他气势压得不敢抬头的无汐,登时就被他抓在了手中动弹不得。 淮安随意地晃晃她,翻来覆去地摆弄,看得重明暗自心惊,不由为她感到伤口发疼。 “你这狐狸,心思倒是多,想要人同情,就做些合情合理的事,在这动些歪脑筋,小心遭了反噬。” 然后他捏捏傅里揣在毛乎乎的胸前的小rou爪,摊在空气中指给重明看。 “我家里里的爪子又短又粗,没有特别锋利的指甲,而这狐狸前爪上的二次伤痕,又尖又细,如若说是里里抓的,未免太过牵强。” 傅里只觉丢脸到昏迷。 上神,你就只说她爪子细不行吗?非要把我的粗爪子也拿出来说事? 重明眼神凝在傅里的爪上,细看了两眼,复又看向淮安手上抓着的奄奄一息的无汐。 竟是如此。 觉察到自己被骗了的重明歪了歪头,仍旧带着鸟类的习惯,歪头停在那处僵直一会儿,等待着白狐狸自己露馅。 “上神,是我错怪了这小狗,”重明朝傅里微一抱拳,面色讪讪,“上神可否替徒儿传达一下对她的歉意。” “你道歉便是,里里聪慧,自然听得懂,”淮安瞪他一眼,手指轻柔地捋着傅里的背毛,将无汐随手丢在地上,任凭她顺着台阶滚落到泥土里,“不过原不原谅你,那就是里里的权利了。” 重明又是抱歉一笑。 他上前半步,“小狗,你可愿意原谅我?” 傅里有点为难。 大兄弟,这浑水让你淌得不明不白,本来跟你没什么关系,现在你倒成了道歉的那个了。 淮安对上傅里迷茫的小眼睛,脸上泛起笑意。 他家里里真是好生稳重,又善良,即便受了伤被欺负,面上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派头,实在是令人喜爱。 看到傅里回避的眼神,重明犯了难,他实在是怕淮安将他逐出归歧宫。 淮安虽是神力大损,但在重明心中始终都是那个为他开智的恩师,到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轻易离开他。 “上神,您帮徒儿说说,让这小狗不要再负气了。” 无汐无力地瘫在地上,已经近乎绝望,她仍想攀爬者向前咬住淮安的衣角,摇尾乞怜,可谁知淮安避她犹如蛇蝎。 “喂喂喂,你离我远点,”淮安蹭地一下站到长椅上,脑袋撞到了雕栏也未曾躲避,只想让她别碰到自己,“好好的一只小狐狸怎么就不知道要些脸面?” 重明为表忠心,俯身将无汐从地上捞起,抓着她向淮安躬身抱拳,“上神,徒儿这就将这狐狸丢到下界,叫她自生自灭……” 说完又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亦或是此刻便将它处死?叫它再难作乱?” 傅里自是知道无汐若是死了,就皆大欢喜,九重天上神仙们的安危也不会再有威胁,可等她真的直面生死的时候,却还是不能坦然相对。 于是她转过了头。 不看就是了。 而且就凭这死娘们的能力,到了下界,她不剥人家的皮都是好事,还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只求她去搅和那只滥交狐狸祁修的种马大业,顺着原本的故事线在狐族发展,千万别再来叨扰她的上神就是极好不过的事情。 淮安对傅里的小动作很敏感,他能察觉到傅里不忍心看这白狐狸血溅当场,便挥挥手,示意重明自行处理。 重明施了个礼,拎着她转身走出花园,径直出了归歧宫。 “你心思活络,但不该用在这歪门邪道上,”重明看无汐前爪上持续不断地滴落的血,同情在眼底一闪而过,“待你到了下界,做只普通的灵狐,莫要再想着回这九重天。” 无汐细长的眼睛里落下泪来,用耳尖蹭蹭重明的肩膀,似在同他告别。 重明心软,见此情景又叹了口气,“错在我,没有认清事实就随意冤枉了那丑狗,你虽有不对,但也因为我才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重明对傅里的称呼,无汐亮了亮眼睛。 看来他对傅里有很大的成见,那就代表她还有希望。 无汐越发贴得他近,勾着尾巴戳他的肩窝,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自求多福吧。” 重明将她放在背上,双臂微展,化作重明鸟的原身,长啸一声,纵身跃入云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