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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之刚与药铺掌柜拘礼道谢后,转身便见到了她,以及她身边正举着扇子自顾自念叨个不停的扶玉。 青之眉间微皱,又很快展平,只眼神看着他们有些意味不明。 白熙看着他,又看了眼他手上提着的药包,嘴唇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又紧紧的闭上了嘴。 看上去就连与他对视一眼都觉得难堪,赶紧转身扯过扶玉正给她举着折扇遮阳的手腕,拉着他急匆匆进了玲珑院里。 她走得匆忙,若是再慢一步,或许能听见青之在她拉过扶玉手腕时的幽幽叹息。 而这边,扶玉在白熙拉过他手腕那一瞬便停下了念叨,变得很安静,目光定定的看着前头拉着他的白熙的背影,眉宇间是挡不住的喜悦。 扶玉想:‘今日她拉我手的次数又变多了。’ 然而白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安静,更没有看他的神色。 她现在的心跳还有七上八下,脑子想的更是复杂。 进了玲珑院后她便松开了扶玉的手腕,眼眸低垂着站在原地,长长的睫羽挡住了她的眼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扶玉还沉浸在‘她拉我手了’的喜悦里,一时也没有动作。 于是两人一同愣愣的站在玲珑院大堂站了半响。 还是院里的小二注意到扶玉上前唤了一声公子,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小二领着二人来到二楼的厢房,正好对着下面的戏台子,二人所在的位置是整个戏院观感最好的地方。 “二位稍等片刻,待会儿戏就开场了。” 小二给二人上了茶后,便弓着腰默默退出去了。 厢房门关上后,室内异常安静。 以往白熙和扶玉也经常一同来看戏,只是往常要不就是还有一些朋友在身旁,要不就是扶玉在一旁念念叨叨个没完。 像今日这般安静的倒是头一回。 两个面对而坐的人此时却各怀心思,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好在片刻后,下边的戏子上了台,戏便开始了。 白熙纷乱的情绪被下面的戏分去了些。 不亏是从皇城请来的戏班子,这台上的戏子们都是个顶个的貌美,那是浓妆也挡不住的精致五官,身段自然也是极好的。 白熙喜欢看美的事物,很快她的注意力都被楼下给吸引住了。 她喜欢这个戏班子,也喜欢他们今日唱的这出戏。 今日唱的是出苦情戏,讲的是那貌美三娘辛苦劳作供心上人考取功名后便被抛弃了的故事。 白熙看入了迷,入戏之后便被那三娘喜欢的书生气得愤懑不已。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秀眉撇起,手上拳头握得紧紧的,像是要冲下去替三娘揍那书生一般。 “你说这三娘长得这般貌美,又待他那么好,他凭什么这么糟践她!” 白熙气呼呼的看向扶玉,与其说是等他一个回应,不如说是等他这个观众与她一起骂。 扶玉方才压根就没怎么认真看戏,一直在偷看白熙,哪料到她忽然回头,还盯着他等他的回应。 扶玉撞上了她的视线一时有些慌乱,手上茶杯都险些没握住,一抖得去不小心洒了半杯茶水在衣袍上,不得不毛手毛脚的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净。 等到茶水擦净后,他这才又抬头看向白熙。 而白熙早已从等着他回应,到变成了嫌弃的眼看着他将茶水洒在自己衣袍上,等他擦干净茶水,白熙早已看回了戏台上,不再理他。 扶玉也有些懊恼方才的冒失,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完剩下的茶强自镇定后,这才指着台下那个正扶着哭哭啼啼的三娘安慰的少年道:“那你看那个少年,他也生得那般俊俏,也对三娘那么好,三娘的眼里为何还是只有她夫君呢!” 扶玉本也只是随便一说,恰好注意到了那少年罢了。 白熙却在听完他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是啊,为何呢。 她近乎魔怔般喃喃道,“因为她不爱他啊。” 因为三娘不爱那个少年,所以看不到他的好。 同样的,因为书生不爱三娘,便是三娘再怎么对他好,他的眼里也不会有她。 想到这,白熙不禁开始黯然神伤。 纵使她脑子再笨,却也会举一反三。三娘与书生,亦是她与青之,终究只有一个人在深情罢了。 白熙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时候,下边的戏已经唱到那书生考取功名后便去了皇城,断了与三娘的联系,而三娘终日愁眉不展又积劳成疾。 “不,我要去寻他!” 下边三娘咿咿呀呀的唱着要去皇城寻心上人,上边的扶玉这会儿也入了戏,因那要死要的三娘气得直拍桌子。 他这一拍桌,刚倒满的茶水又洒到了身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浸湿的衣袖只随手挥了挥,挥走了表面未浸进去的水渍,看着那三娘义愤填膺道:“你瞧这糊涂的!自己都病成这样了,那少年终日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她却还是只想着那书生。气煞我也!” 扶玉说这话时音量很大,一下便唤回了白熙的思绪,同时也提醒了白熙一件事。 “他生病了!” 白熙倏地站了起来。 扶玉被她这一动静吓到,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以为白熙说的是戏中三娘,显然不理解她怎么反应这么么大,只愣愣道:“是,是啊,她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