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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个小孩呢,”他故作轻松道,“以为你只是开玩笑,没多久就会来同我一起玩,等啊等,从天黑等到天亮。” “你知道吗?” 苏漾面前的皇帝,此时不像一个皇帝,也不像一个男人,他仿佛从岁月时光里偷偷趁着人不注意,溜回了过去,做回了那个曾经只对着苏漾红眼眶的小皇子。 连嗓音仿佛也变得青涩而稚嫩。 “顺治十八年阿玛去世,康熙元年额娘去世,我原以为那曾经失去双亲,是我最难过的时候,恨不得哭上几天几夜,偷偷藏起来,就没人看见我出丑的模样。”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猛地发现,原来最令我难过的,是你同我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我哭了,我装的。 掐指一算,明天周四,后天周五…… 第106章 车轮滚动、马蹄塌响走过夜色里长长街道。 康熙那句“令我最难过的,?是你的告别”震得她久久未开口。 少顷,苏漾短促一笑:“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久居后宫数年,?这中间竟从未发现,?或许有蛛丝马迹只要探查,?也能得知两分原委,?可她没有。 她总是想着,?将来那个总红着眼要哄抱的小男孩,将来考取功名,?得了探花榜眼,说不准还有一次见面的机会,还可以看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不说同床共枕这么久。 她和这皇帝之间,也远远不是最初设想的:只是个床伴,一夜情的男人。 有些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就会付出。 她已经完全不能把康熙,?当成走心不走肾的对象,逞论她还怀了孩子。 “云榭失火后,察觉到的。” 青年玄烨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无措,?“在那之前,?朕,?我,我就有些心悦你。普天之下,西苑那也有功夫高强的侍卫,?为何,为何我会冒死进去救你呢。因为我觉得你对我,很重要。” “与情爱有关,?与你是jiejie,无关。” “若当时我知道你就是她,我也会去救你。” “这是两种不同的,不同的感觉,苏漾,你能不能明白。” 康熙袖袍底下的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毕露,他几乎强忍着哑意,在一门之隔的马车内,袒露自己为数不多的诚意。 “云榭大火的那天晚上,你发高热,太医说十分凶险,还好你分毫无损的活了下来。” “回到宫中,我发现你后腰处的痣,几次三番问你,你说是意外。” “我梦境里最后你同我告别时,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夜要了很多冰块,恰好是我额娘去世后停棺的日子。我无意间看见了你后腰处的那颗痣。” 他低垂着眼睑,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穿的什么衣裳。” 苏漾下意识低头看。 她愣了愣,今日这身衣裳,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还是第一次穿。 端庄秀丽雅致,更能衬出一主宫娘娘的气势。 然后她才穿的。 最后一次入梦的时候,天色已晚,她根本没注意过自己这身衣裳。 “你每次来见我的衣裳,后来我在你身上看见了。” “这更加佐证我的猜想。” “你还记不记得,那阵子,我看似忙于政事没来见你,没去长春宫。” “因为我没那个勇气来见你。” “我编纂了不存在的话话本,来试探你的想法,你深恶痛绝,我更加是不敢来坦白,我就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小孩。” 康熙沙哑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苏漾撇开目光,将车帘掀起来。 她以为夜里是一片漆黑,但并没有,街道两边屋舍里泄出来的光亮,将这大街地板照得rou眼能瞧见一点,行人也许会蹭着这光亮,拥有在黑夜里独自前行的勇气。 这仿佛也给了她两分勇气,苏漾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后,放下帘子。 目光平视前方。 “那我腹中这孩子,究竟是情浓时忍不住的产物,还是你想用他来拴住我,好让我一辈子都留在皇宫里,哪也不去?” 其实她与少年时的玄烨,或多或少,完全牵扯下来,只有她付出的一个愿望。 一个能梦想成真的愿望。 贪财的人可以用它实现富可敌国。 单恋的人可以用他绑住心爱之人。 在合适的地方,能救下一城百姓。 而于她,是相处了这么久后,对喜欢的小孩一丝感念的不忍。 从前觉得江湖路远,天各一方,见面的机会渺茫。 现在近在咫尺了,却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情之所向,身不由己。” 康熙道,“朕就是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想看他平平安安长大。你说我故意想拴住你,从前见了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可后来朕发现,来来回回还是遇上了,留在此间,朕总会找到的,不必做这些妄图用孩子强加于你的下作事。” 事已至此,他不介意将另外一个不存在的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哪怕他的目的,就是如此。 关于孩子的事,可以在心里想,行动上做。 但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孩子于他,只是仅有的维护他与苏漾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