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内政外交问题

    顺利光复了剑阁天险之后，汉军的北线也终于反客为主，掌握了想打就打、想守就守的主动权，可以比较放心的回过来解决东南两线的问题，还有解决更加重要的内政问题。

    这个时候，曾经的天府之国川中盆地也在几经战乱中变成了一个千疮百痍的烂摊子，登记在册的人口兵户在司马昭时期就已经被大量迁移到了河东地区，又被石苞统领的晋军骑兵在绵竹和雒城附近搞了一通打扫荡，人口大量损失，城外房屋几乎全部被焚毁，百姓流离失所，钱粮耕牛损失惨重，很多人家是连隔夜之粮都拿不出来。

    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就是隐户问题，自打费祎遇刺身亡之后，没有贤相治理的蜀地就朝政日益败坏，曾经被蜀中四相牢牢压制的川中世家也乘机搞风搅雨，大量吞没和隐藏田户偷逃赋税徭役，壮大自身却削弱蜀汉国力。到了曹魏灭蜀的时候，蜀中世家更是上报了一个蜀中人口不到百万的荒唐数据，敷衍急于收买蜀中人心的司马昭，也逼得司马昭捏着鼻子认了这笔烂帐。

    前文说过，蜀汉灭亡时蜀中世家上报的总人口是九十四万，然而十六年后天下一统，司马家族反攻倒算重新清查人口，一度被他们搞得生男而不敢养的蜀中人口，却一下子变成了四百三十四万！蜀中世家隐藏的人口之多，由此可见一斑。

    也正因为如此，为了得到足够的赋税来源和兵力来源，早在率军返回成都的期间，张志就已经和薛让等亲信商量起了重新普查人口的重要大事，也早早就决定拿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常闳开刀，首先清查蜀中顶级世家江原常家的隐藏人口，树立榜样也杀鸡儆猴，让其他的蜀中世家看到汉军清查隐藏人口的决心。

    如此一来，一个重要问题又放到了张志的面前，那就是如何才能在尽量清查人口的同时，不至于过于刺激蜀中世家，太过损害他们的利益，不把他们彻底逼到汉军的对立面？

    在这一点上，减免赋税无疑是一个最好的两全手段，张志也马上就想到了三个安抚世家和收买民心的办法，首先就是清理出来的隐藏人口一律过往不咎，不再追讨隐户之前偷逃的赋税；其次是取消三岁到十四岁的孩童口赋钱，十五岁以前的儿童一律免税；第三则是把世家田奴的双倍赋税，降低到只增收一半，以此减轻蜀中世家的负担，削弱他们的抵触情绪。

    思想有些守旧的薛让有些反对给田奴减税，觉得这么做尽改了两汉祖制，又会在将来减少财政收入，张志却不这么看，说道：“两汉给世家田奴加增一倍的赋税，其目的除了增加赋税外，再有就是遏制土地兼并，防范世家坐大。但是早在桓灵二帝的时期，炎汉朝廷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方，导致世家大肆隐藏人口，拼命偷逃赋税，这是难治的沉疴，短时间内我们休想扭转这个趋势，只能是循序渐进，逐步扭转。”

    “把世家田奴的赋税降低到只增收五成，从表面上来看我们是亏了，但是把那些隐藏人口清查出来以后，我们每个人口又可以获得一倍半的赋税，这样的涨幅足以抵消帐面人口的赋税减少，实际上还肯定会有大的盈余。同时人口清理出来以后，我们还可以获得足够的人力和兵力来源，为我们更下一步的收复汉中和光复中原奠定基础。”

    “再往后也一样。”张志又接着说道：“清理出来的人口都登记在案，他们的儿女子孙长大以后也要继续交税，世家大族再想把他们变成隐藏人口也肯定更难，所以即便从长远来说，我们的赋税也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仔细盘算了发现张志说得在理，薛让便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蜀中世家隐藏的人口至少是真正人口的两倍，全部清理出来我们按一倍半收税，可以四倍五的赋税，确实要比只收在册人口的两倍多得多。隐藏人口登记在册之后，世家再想隐瞒也肯定没那么容易。有了这些增加的赋税，我们也有底气可以免除口赋钱（儿童税），鼓励百姓多生多养子女，增加我们将来的纳税人口。”

    “还有，我还想给蜀地免除三年的徭役。”张志又说道：“三年后的徭役也要明文规定大量减免，尤其是那些生有男孩的家庭，蜀地的徭役实在是太重了，巴郡全郡都生男而不养，就是被这沉重徭役逼的，我们必须减免到丞相时期的水平。”

    “后将军，那江州造船的事怎么办？”薛让担心的问道：“还有水利，这三年里，我们不可能不疏浚河道和兴修水利啊？”

    “出钱雇工。”张志想都不想就说道：“免除徭役的三年里，官府一旦征调民夫兴修水利、修缮道路城池和开矿挖井，一律按照市价发给工钱，同时供应伙食。”

    张志的话还没有说完，薛让就已经明白了张志又在打垃圾食品的主意了，便笑道：“后将军，那你的方便面和午餐rou可得要跟得上，这些东西如果跟不上的话，那我们别说筹备收复汉中和光复中原了，就是想守住蜀地恐怕钱粮都得出问题。”

    “放心，不会断。”张志微笑，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除非某个小图钉真的找到了开启自毁程序的办法。”

    “快了，渣男，就快找到了！等本系统找到，马上和你这个渣男同归于尽！”系统娘在张志脑海里咬牙切齿的开口，又说道：“还有，回到了成都后，本系统衷心祝愿你这个渣男抽到咸菜类垃圾食品援助！”

    系统娘这一次的乌鸦嘴也终于灵验了一次，数日后，凯旋回到了成都时，在还没有来得及收到永安主动易帜消息的情况下，张志最关心的当然是收复江州重镇的垃圾食品奖励援助，结果系统娘也一语成谶，真的让张志抽到了咸菜类的垃圾食品援助，还在首次抽取具体款式时，抽到了一款山寨小厂出品的涪陵榨菜，在淘宝网上卖十几块钱五十包的那种。

    看到这次的抽取结果，系统娘当然是笑得花枝乱颤，连说报应活该，张志却笑着说道：“宝贝，其实这也是好东西，你忘记这东西有多咸了吗？我如果拿这种榨菜当盐买，让老百姓买回去当盐巴吃，可以赚到多少军费？又可以节约多少用来开采盐卤和熬盐的人力？那些本应该由世家大户赚取的采盐利润，又该归是所有？”

    “渣男，你就不会说一些伤心丧气话让我开一开心？”委屈的吼叫了一句，系统娘气愤跳入屏幕消失不见，留下张志在原地挠头后悔，懊恼自己确实已经是直男癌晚期。

    也还好，虽然只是抽到了味道相当一般的山寨榨菜，然而在此之前，张志已经通过付费抽取抽购到了军用版红烧牛rou火锅罐头，为了预防万一也没有急着拿出来犒赏将士，所以在回到成都的庆功宴会上，汉军上下还是吃到了另外一种他们前所未见的美味——在乍暖还寒的初春季节一边吃着脆嫩可口的榨菜，一边用蔬菜涮着美味的牛rou火锅罐头，在二十一世纪都算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当然就别说在这个时代了。

    张志大败晋军后凯旋而归，成都周边以常闳为首的蜀中世家当然也少不得亲自跑来成都城内向张志道贺，张志也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调整赋税、免除徭役和彻底清查人口三件重大决定告诉给了他们，要求他们全力配合汉军清查人口，不得推委阻拦，也直接表示如果有人敢耍花招，自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假如是换成了在石苞南征之前，张志提出彻底清查人口，成都周边的世家代表当然能把张志给活嚼了，但是现在没办法，十四万晋军尚且被汉军杀得损失惨重，狼狈北逃，手里最多不过只有几千私兵的蜀中世家当然是连声都不吭一下，全部都是一边含笑表示答应，一边暗暗琢磨张志此举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损失。

    “众位，还有一件大事要提醒你们。”张志拿起一小包山寨榨菜说道：“这种榨菜你们都吃过了，有多咸你们也都知道，本将军也已经决定，将在官市上敞开向百姓出售这种榨菜，帮助蜀中百姓改善民生，届时这种榨菜的出现，肯定会影响到你们的井盐利润，你们心里要有一个准备，所以本将军也好心建议你们，你们今后最好克制一下在开采井盐方面的投资，不然非但赚不了钱，相反还有可能亏上血本。”

    又一大笔财路眼看被断，在场的世家大族当然是人人哭丧起了脸，然后就连张志的便宜岳父常闳都忍不住说道：“贤婿，那么那些盐工的生计怎么办？不让他们采盐挣钱了，他们吃什么？”

    “岳丈放心，不会让他们吃亏，也更不会让你们吃亏。”张志微笑回答，说道：“那些盐工无事可做以后，你们可以让他们采硝熬硝，砍伐我指定的那些木材，到时候我还会提高收购价格，让你们有利可图。”

    “另外。”张志又说道：“我们蜀地出产的方便面、午餐rou和榨菜糖果这些东西，我也可以让你们放开采购，贩运到东吴和晋地牟取暴利，至于赋税嘛，按照贩卖蜀锦的一半收取，同时我还不会设立边市，不和你们抢这盘生意。”

    张志这话还没说完，常闳和杜雄等蜀中世家的家主眼睛就全亮了，争着抢着问道：“后将军，你真的放开方便面和午餐rou这些东西的贸易？不设立边市独占？”

    “那是当然。”张志笑笑，又说道：“也不怕把实话告诉你们，我之所以放开这些东西的贸易，主要原因还是想借助你们之力，把这些东西换成中原盛产的布匹、麻丝、生铁和牛马之类的军用民用必须之物，晋贼和我们有血海深仇，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与我们互市，东吴目前又还在围攻永安和入寇南中，短时间内也不具备互开边市的条件。”

    “所以我左思右想，与其拿着这些好东西卖不出去，倒还不如让你们拿去赚钱，你们只要有本事，这些东西你们往晋地和东吴卖多少都行，我绝不阻拦，更不会雁过拔毛，在你们身上抽取重税。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们必须要用大汉新钱在官市上购买这些东西，我们不收晋吴的钱。”

    顺便说一句，当初从味县出发时张志就已经做好了可能再也不回去的准备，便顺手把汉军新钱的钱模带在了军中，成功光复了成都后没过多久，张志就挑选清廉官员，组织人手开始就地铸造新钱，再加上以前在南中时为汉军新钱奠定的信用负担，所以汉军控制地境内，也早就已经开始起了流通汉军新钱。

    都知道垃圾食品有多暴利和在晋吴两地有多受欢迎，听到了张志的这番话后，常闳和杜雄等蜀中世家的代表当然都是两眼放光，争着抢着说道：“后将军放心，一定用你的新钱卖，大不了我们费点事，把方便面和午餐rou运到晋吴去以物易物，换回物资来换新钱。”

    张志微笑点头，又当场指定由自己的老走狗马凤主管彻底清查人口的大事，还点名先从江原查起，垂涎垃圾食品丰厚利润的常闳当然也一口答应，却全然不知张志会在中间层层克扣，赚走他们的多少利润。

    再紧接着，收复越嶲和汉嘉两郡重新打通与南中的大路联系，自然也成了汉军目前迫在眉睫的头号大事，也还好，这两个郡的晋军都是兵力单薄，境内还有蛮夷作乱，即便拼死抵抗也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张志便也选择了先礼后兵，先派遣两名使者持书赶往越嶲和汉嘉，用书信劝说张斅和焦胜易帜投降，打算在劝降不成后再考虑动用武力。

    在此期间，好消息当然也接二连三的传来，首先当然是永安主动易帜投降的喜讯，这一点不仅让汉军成功的关上了益州的东大门，也让张志在抽取时抽到了饼干类的垃圾食品援助——只是很遗憾，张志抽到的首款饼干，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粤利粤饼干，援助数量也不是很多。

    再紧接着是巴西郡，直接从涪县战场西撤的汉军黄涡所部，靠着此前悄悄留下的私兵，成功阻拦了充国谯家试图迁移巴西百姓的举动，接着爨谷率领的汉军偏师也成功杀入了巴西境内，逼得谯周的几个儿子只能是赶紧扔下产业和田奴带着族人直接逃亡，同时爨谷还在黄家的帮助下一举拿下了巴西郡治阆中，夺取汉昌关闭米仓道大门也摆明了只是时间问题。

    最后是南中那边，又过得一段时间后，通过朱提郡的偏僻山路，朱相和张容等人派遣的信使，终于还是与汉军主力取得了联系，不仅告诉了张志汉军已经成功守住进乘的好消息，还介绍说陈椒已经在味县给张志生下了一个儿子，张志闻报当然是大喜过望，汉军文武也是人人道贺，都说张志这下兴复汉室，已经是后继有人。

    喜悦之后，张志又马上发现了隐优所在，稍微一盘算就说道：“糟了，莫声的差事肯定更难办了。东吴两路进攻我们都两路失败，现在孙皓、陆抗那些匹夫肯定正是暴跳如雷的时候，也肯定会把火气发泄到莫声头上，莫声劝说东吴与我们通好续盟，肯定更难成功了。”

    “怕什么？”赵全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结盟就不结盟吧，大不了我们就继续两线开战，反正又不是没打过。”

    “不能这么想。”张志摇头，说道：“东吴狗贼虽然靠不住，但是我们如果能够和他们达成盟约，就可以大为减少东路驻军，让我们可以把主要力量集中起来发起北伐，攥成一个拳头打人才疼。同时和东吴续盟之后，我们肯定可以商贸获得东吴盛产的布匹和生铁，改善我们的民生军需，让蜀中百姓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农耕战备，减少其他方面的人力消耗，我们现在最缺的，也就是人口。”

    “后将军所言极是，东吴再靠不住，我们也必须把他们争取过来，千万不能把他们逼到了晋贼那边。”陈粲也说道：“否则的话，晋吴一旦联手，我们就算不被他们打进来，也肯定再没力量打出去，只会被困死在蜀中天牢。”

    “那怎么办？”薛让说道：“东吴现在正在气头上，那怕是为了面子，东吴也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与我们延续盟约，莫声的为人又过于老实，不擅长变通，恐怕没办法随机应变，让孙皓那个著名暴君收住火气，答应与我们续盟啊？”

    “最好的办法，是再派一个擅长机变的使者去给莫声帮忙。”陈粲建议道：“到了东吴后随机应变，或是投其所好，或是贿赂东吴重臣，争取把盟约谈成。”

    张志缓缓点头，又问道：“那应该派谁去给莫声帮忙？”

    陈粲皱起了眉头，因为陈粲也这才想起，汉军光复蜀中后虽然也网罗了不少人才，却全都缺乏历练，才干高低还没有体现出来，不管派谁去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把握，同时其他从南中跟来的其他文官也全都没有任何外交经验，让他们去给莫声担任副手，也摆明了是赶鸭子上架，极难取得成功。

    也是凑巧，就在张志和陈粲都在为这个人选头疼时，恰好有亲兵突然上堂奏道：“禀后将军，爨谷将军派遣蜀郡郡丞苏鼎为使返回成都，给后将军送来喜讯，我军已经成功迫降了晋贼的汉昌守军，基本控制巴西全郡，苏郡丞就在门外，请求后将军召见。”

    听到这话，张志和陈粲顿时眼睛全都一亮，异口同声说道：“合适人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