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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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也宸经常听到班主任说。 章宇总是在办公室里语重心长地劝诫也宸,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说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他也会尽力帮助也宸。 但也宸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说他爹不疼娘不爱? 有些事就连对白景平和邓醒,也宸都无法开口。 谁能做到这种把自己的伤口刨开给别人看的事情。 而许遇行又是以什么身份对他提出这个要求? 就因为他去学校充当了一次家长,他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他哥哥了? 也宸只想问一句:你算老几? 他一开口许遇行就知道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孩儿误会了他的意思,总之是在许遇行没想到的地方谈崩了。 毕竟也宸在他提起郁宁的时候炸毛才是最合理的。 许遇行笑了下,不是平时逗他玩时的那种笑容,而是单纯地勾了下唇角,很浅很柔和的笑意。 我确实不算老几。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话的内容却和这幅表情南辕北辙,也宸,人的耐心始终是有限的。我愿意哄你是因为我把你当弟弟,我心疼你,但你觉得我能像这样哄你几次? 也宸先是顿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炸开,他什么也没说,猛地推开许遇行就奔下楼。 许遇行被他推得退后了两步。 他撑着楼梯扶手,听着也宸急促的脚步声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片刻后,他放下手狠锤了一下扶手,走出楼梯间坐电梯下到一楼。 一路畅通未停,也宸并没有在下面的楼层按过电梯。 许遇行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他降下驾驶座的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和生气伤心这类负面情绪相比,他确实钟情于快乐。 但实际上,他也算不上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不然也不会第一次和也宸见面时就因为也宸的态度要去刺他两句,然后把人给得罪了。 刚才那句话,他说得有些过分,但并不是假话。 许遇行心疼也宸,想要疼他宠他是真的。 可人的耐心有限,他害怕自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中被消磨掉耐心。 他能感受到也宸对他态度的软化,但和今天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有些话如果不说清楚这种莫名其妙踩雷的事还会发生很多次。 他知道如果当时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哄着,或者等也宸自己气过了这事儿或许就和之前一样轻描淡写地翻篇了。 但当时被也宸一怼,他就是忍不住有些上火。 想着既然聊崩了,不如就赌一把。 堵也宸的期待和渴望。 只是许遇行发现他高估了自己,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逼他干什么呢,不过是个小朋友罢了。 第32章 六月中下旬, 阳光灼热蝉鸣聒噪。 体育老师一声解散后高二七班的同学一窝蜂都溜到了cao场边的树荫下乘凉。 也宸和白景平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和同样是体育课的邓醒联机打游戏。 也宸。刚从学校超市回来的同学正挨个给附近的同学发冰棍,她捏着冰棍敲敲也宸肩膀。 也宸双手都被手机占着, 说了声谢谢但没要。 女生顺势把那根冰棍递给旁边的白景平。 白景平也正忙着:哎哟,我没空。 话是这么说,却张着老大一张嘴意识女生把冰棍塞他嘴里。 没空算了。女生翻着白眼把冰棍往自己嘴里一塞,拎着塑料袋就往旁边去,还有谁要? 我要啊!白景平百忙之中抽空发表不满,不够意思啊朋友。 说一回头:靠!我的宸儿,你怎么又倒下了? 也宸的游戏角色躺在地上, 血条见底。 离他最近的邓醒连忙赶过来扶他。 一分钟前邓醒刚把也宸扶起来,让他藏到安全的地方打药,这血条还没见回满呢就又被人给击倒了。 邓醒把也宸推到一边去,自己拿倍镜小心观察街对面的房子里的人藏在哪里。 他问也宸:怎么回事你今天? 也宸的游戏角色坐在墙角打绷带,进度条一圈一圈地转,也宸沉默了会儿, 在旁边白景平探究的目光中回道:没事。 这看起来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一把游戏开局十分钟, 也宸作为平时的MVP一个人头没拿到就算了,还不知道被击倒了多少回,这种不藏着回血的低级错误都能犯,是个人都能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别说白景平, 邓醒都不信。 邓醒:你要真遇到啥事你就给我们说说,别啥事都自己憋着。 白景平点点头,cao纵着游戏角色跑上跑下地搜物资:可不咋, 跟个忍者神龟似的。 跑圈了。邓醒说,我去找辆车。 他们刚把附近的人清了一遍,还算安全,白景平看了眼坐在低他一节台阶上的也宸, 拿膝盖碰了碰他。 也宸也没回头。 手机屏幕上邓醒正带着他们一队四人跑毒。 他看着在山野上奔驰的汽车,说:如果你们有个朋友 他老是莫名其妙地冲你发脾气 话还没说完,白景平就忍不住接了句:不就是你? 也宸: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白景平,然后承认道:对,就是我。 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简单的把昨天和许遇行吵架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说当时因为许遇行提到了郁宁所以他没控制住脾气,然后和许遇行吵了起来。 白景平一向是和也宸穿一条裤子的,当即就不爽起来,还要求你这样,要求你那样,真把自己当根葱觉得自己很重要了? 邓醒因为没和他俩一个学校,还是第一次听到许遇行这么一个人:他谁? 白景平:郁宁他堂哥。 虽然也宸没有详细讲过他家的事,但好歹初中到现在也是好几年的好兄弟,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 一听是郁宁那边的亲戚,邓醒更是无条件站也宸这边,跟着白景平把人一顿骂:听他放屁。 他有没有自知之明?白景平一边和人刚枪,一边说,还耐心有限,他大爷的又不是老子求你来哄我的! 话语中的气愤亦然是把自己代入了也宸。 帮亲不帮理,白景平和邓醒两人把许遇行好一顿□□。 直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邓醒女朋友邓岁岁开口:不过我觉得他说得也没错啊。 白景平:邓姐,你站哪边的? 当然是也宸这边啊。邓岁岁说,但我站也宸这边和我觉得他话说得没错不冲突啊诶,邓醒你别踩我 从他们开始骂许遇行开始也宸就没有怎么出声,这会儿听到邓岁岁帮许遇行说话他仍然没吭声。 只有游戏角色还在动作。 邓岁岁:他这个话应该是被你当时气到才说的吧?你看他原意是想让你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出来告诉他,毕竟人和人交往的过程中沟通是很重要的,但是你暂时又做不到这一点,可你表达你做不到不是直接说你不行,而是反过去质问他。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我回家后在沙发上玩手机我妈想让我去学习,但她就不能直说反而要质问我是不是一天天就知道玩手机,那我一听我也就冒火呀肯定会控制不住和她吵起来。 虽然例子有些不恰当,但意思是那个意思哈。邓岁岁的声音透过耳机,和她平时的声音又些微的差别,而且人的耐心本来就是有限,如果你和他一直是这样相处,动不动发脾气的话,确实会有耐心耗尽的那一天。 不仅是也宸,就连邓醒和白景平都没说话。 他们被邓岁岁那个不恰当的例子说服了。 邓岁岁:以前我也没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我最近在网上听了个心理学教授的课,刚好就讲到了人际交往这一块。其实如果能够好好沟通,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 白景平扫了眼也宸,从后侧方也看不到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缓解此刻尴尬的气氛时,游戏里也宸的角色已经彻底变灰:诶? 也宸没什么玩游戏的心情。 他能理解邓岁岁的话,甚至也认同她的话。 但理解、认同和能不能做到这是两回事。 并不是看两本和心理相关的书籍懂得了这些道理就知道怎么做人,人类这种生物,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完完全全管控住自己的情绪,不被情绪支配。 也宸就做不到。 他明明知道许遇行是无辜的,他不知道他和郁宁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也不知道宁宁为什么叫宁宁。 但也宸就是控制不住。 而且既然许遇行已经擅自闯进他的地盘了,凭什么又要要求自己去迎合他。 他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去告诉他,他不能猜不能问吗,问郁辛或者问郁宁不可以吗? 也宸心里就像有两支不同立场的队伍在拔河,一边是说他自己任性不懂事,就像郁辛和也泽阳每次对他的斥责那样。 一边又在说他没有错,既然许遇行想要了解他,为什么不能再多点耐心? 两次三次就会被消耗掉的耐心,那他从一开始就不需要。 他收了手机站起来,对白景平说:我走了。 白景平:你干什么去? 也宸站在台阶下:有个画展我准备去看看。 白景平四处看了看,放低声音:下午还回来吗? 两人只用对视一眼,都不需要也宸说白景平就了解了:最近好像王主任在带人严抓逃课,你注意别被逮到了。 也宸点了个头就走,从cao场绕到了学校宿舍后面。 之前说过这面墙翻过去是隔壁厂区,因为不方便所以也没啥人。 他也没多想,助跑几步就蹬上墙头一跃而下。 然后被守在墙那头的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 最近王主任严抓违纪违规,也宸□□逃课违反校规,还私自出入国家单位厂区,罪加一等。 既然被抓了个典型,那当然是要以儆效尤,检讨处分请家长,一个都不能少。 被拎进教导主任办公室,看着王主任叫来了章宇,章宇又当着他的面给许遇行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来趟学校的时候。 也宸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 靠。 第33章 许安夏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 她头发睡得乱七八糟,脸上带着宿醉后的疲惫。 她循着香气直奔灶台, 路过中岛台时许遇行停下备菜的手,指节弯曲敲了敲中岛台面。 许安夏直接忽视掉了他手边的蜂蜜水,凑过去掀开砂锅锅盖。 莲藕排骨汤的香气霎时间浓郁起来。 她捏着汤勺尝了一口:差点盐。 许遇行头也不回:盐罐就在旁边,你自己放。 许安夏抱臂靠着中岛台,她侧目看向许遇行:盐都要我自己放,我要你这个弟弟来干什么? 那你就别那么多意见。许遇行把蜂蜜水往她面前一放,喝你的蜂蜜水。 许安夏昨晚参加酒会, 为了拿下某个合作项目喝了不少,确实需要来杯蜂蜜水醒醒酒。 她仰头喝了半杯,一边往沙发走捏着手机给助理发语音:给我订一张下周去X国的机票。 还有那个沟通会的资料,今天之内发到我邮箱。 说完她才像是想起来似的,问许遇行:今天怎么突然想着来给我做饭来了? 许安夏和许遇行就住在楼上楼下。 像许安夏这样喝醉了进错门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许遇行习以为常,切菜的动作都不带停的:姐, 你再仔细看看。 许安夏打量了一下四周,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怎么又跑你家来了。 我回去换个衣服,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饭好了你叫我。 走了没两步,许遇行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他这会儿没空, 让还没走出去的许安夏帮他接一下,许安夏接通电话递到许遇行耳边,给他充当人rou支架。 他还没开口, 电话对面的人已经自报家门:也宸哥哥你好,我是也宸的班主任章宇,你这边有时间来趟学校吗? 许遇行切菜的动作一顿:好,我马上来。 许安夏捏着一节没切完的胡萝卜生啃:怎么了? 许遇行放下菜刀就开始解围裙:也宸学校有点事, 让我过去一趟。 也宸?许安夏重复,辛姐儿子? 按辈分来说许安夏和许遇行都该叫郁辛二婶,但郁辛觉得这个称呼不好听也不够年轻,所以许遇行姐弟俩就一直叫的姐。 也宸这个名字也不常见,除了是郁辛儿子也没第二个人。 许安夏微微皱眉:怎么他学校的电话都打到你这里来了? 许遇行闻言倒是想起来,他对于也宸的过去可以说是毫无所知。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郁辛和许英博的婚礼上,那时候的也宸只有十二三岁,留给许遇行的印象是个长得挺好看性格有点内向会偷偷躲起来哭鼻子的小朋友。 然后一直到回国后再次遇到也宸,他们之间存在着长达五六年之久的空白。 其实不仅是这几年,在也宸前十七年的成长中,许遇行都未曾参与。 而那小孩儿现在也并不愿意告诉他他经历过什么。 他不是没想过问郁辛。 但很少有人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特别是做父母的人,更转不过来弯。 除了听她说几句也宸小时候的乖巧和现在不听话的抱怨,也得不到什么至少在许遇行看来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