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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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双目灼灼发亮,倏的发出一声鸣叫,顿时来了一群小伙伴,叼着果子溜的飞快,似乎唯恐乔宣反悔,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乔宣并不在意。 他垂眸凝视面前山壁,眼神微动,很快有了主意。 华澜帝君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上神,修为不是乔宣可比拟的,以力破法的事情他做不了,何况那样也容易打草惊蛇虽然自己不能直接破了这禁制,但钻空子的方法却不是没有。 刚才试探之时他便发现,这里面有一个隐藏的空间,但并非死地,而是有空气和灵力流通,倒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可钻 乔宣转了一圈,在地上捡了一块坚硬的石头,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嘿嘿一笑,然后凝神聚气,将石头重重的向山壁砸了过去! 这比拳头还大的石头,可比那落叶有力多了,猛地一撞上去,山壁前顿时闪烁起耀眼的白光!仔细看去,白光其实只由一道道白色丝线编织而成!像是一张大网,丝线之上有着锐利灵力,直接将那石头拢了起来,坚硬的石块眨眼被搅成碎块! 但也是于此同时,光网的缝隙被拉大了,乔宣瞄准时机,在光网绞碎石头的瞬间,化身一道金光,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阵法恢复平静,除了地上的碎石块,一切看似如同往常。 乔宣倏的穿透禁制,落在地上,重新化为人形。 抬眸看去,发现自己身处一幽深石道,脚踩青石地面,四周烟雾弥漫,乔宣定定神,沿着唯一的方向往前走。 不过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宛如桃花源现。 这里是一片很漂亮的园林,树上有着鸟儿,池塘有着游鱼,十分静谧美好,但乔宣却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因为这里不像天界,倒像凡间。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凡界的,就连地上的小路,也是普通的青石铺就,而不是天宫的玉石地面庭院内假山层叠,隐约可见深处有一所宅院。 一切都熟悉而陌生。 乔宣露出疑惑之色,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藏宝的地方啊,倒像是凡界某个大户人家的宅院,他这一路走来,不但没有遇到任何禁制,也没有遇到看守的仙侍守卫 华澜帝君为何要弄这样一个禁地? 自己该不会被那蠢鹤坑了吧 乔宣皱眉往前走,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至少也要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他终于走到了那座宅院前面。 宅子的大门是半阖着的。 乔宣看着眼前朱红大门,这一瞬间,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浮现,好像自己来过这里一般 唔,也有可能是凡界的宅院都大同小异吧 乔宣谨慎的侧耳聆听,里面没有丝毫人声,安静的像是个死宅,他小心翼翼推开门,谁知道刚一推开,便对上一个清秀少年的双眸。 乔宣:靠,你是个死人吗!不会发出声音吗? 乔宣瞬间浑身发麻,他认为自己中计了,转身就要逃,谁知那少年却展露笑颜,轻轻喊了一声:陛下,您来了。 那熟悉的声音落入乔宣的耳中,让他脚步蓦地一顿,这一瞬间,某种诡异的情绪遍布他全身,他慢慢的,慢慢的回转头,看向了那个清秀少年。 少年笑意盈盈望着他,不发一言,就像个漂亮的木偶。 他根本不知道来的是谁,他只是习惯性的,或者说是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对着每次推开这扇门的人,说一声:陛下,您来了。 这不是活人,是个傀儡。 但乔宣却紧张的手心都是冷汗,大脑瞬间空白,他当然不是害怕一个全然无害的傀儡。 而是他终于想起来,这傀儡的模样,和他第一世历劫的身体一模一样! 这艹蛋的人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来不及等乔宣细想,浩瀚威压陡然降临,蔚蓝无垠的天空,瞬间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身穿锦衣华袍,头戴金冠的男子携带雷霆之怒,出现在天空之上! 华澜儒雅温和的面容,此刻覆盖着冷厉怒色,双目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仿佛眼前人只是蝼蚁一般,声音森寒,一字字开口:就是你擅闯禁地? 第8章 第二个前任 磅礴浩瀚的威压如同山岳,压的乔宣骨骼咯咯作响,他猛地一手撑地半跪下来,额头冷汗涔涔,眼眶一酸,差点就想哭出来。 他真的只是想借个路而已,结果不但没能找到山海图,反而招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人人都说华澜帝君宽厚仁慈,是个德高望重的好神仙,滥杀无辜欺凌弱小的事从来不做可是这一刻,乔宣却感受到了他毫不掩饰的杀机! 乔宣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此刻说错一个字,华澜会像灭杀一只蝼蚁一般,轻而易举让他灰飞烟灭。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乔宣迅速思考,自己要是实话实说,说对不起我就是想借你山海图一用,不小心闯了你的禁地,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恶意,怕是还没说完自己就灰飞烟灭了 不行,自己必须自救! 好在乔宣这会儿也想起来了,为何之前觉得这里熟悉,这里分明就是他第一世历劫时的家啊! 这傀儡也是完全按照他的模样打造的!显然华澜和他第一世情劫有关,但自己第一世情劫对象分明不是华澜,而是南樾国皇帝萧律,萧律已经死了快一千年了,和华澜容貌也完全不同,按理说华澜不可能是那个人的 可眼前一切又偏偏告诉他,华澜确与萧律有关。 既然自己可以去历劫,难不成 帝君您也是去历劫的? 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了,只能赌一赌! 乔宣艰难的抬起头,他眼眶微微泛红,神色似有些迷茫、惶恐,轻轻喊了声:陛下 华澜对上少年如水双眸,蓦地呼吸一顿。 这一瞬间,华澜仿佛回到千年之前,孤寂深宫之中,少年默默等候着他,日复一日的,会在他来到的时候,露出喜悦期待的表情,轻轻的喊他一声:陛下,您来了。 就像自己是他的全世界。 华澜眼底浮现痛苦之色。 眼前的少年,模样和他的宣儿并不相同,可此刻少年怔怔望着他,轻轻喊他陛下的样子,少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以及微微发颤的尾音,这一切,都仿佛宣儿重现眼前 就连他精心打造的傀儡,都不及眼前少年这般相似。 死物终究是死物,空有相似的容貌,却没有半分神韵。 可华澜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却久违的找到了熟悉感觉 华澜怒气缓缓消散,他降落在地上,眸光幽暗的看着面前少年。 之前他在外面宴请宾客,陡然察觉到他的傀儡被激活了,这傀儡只有在有人来时,才会开口说话,有任何反应华澜都会知晓,所以当他察觉到傀儡动了,便立刻意识到有人闯了禁地! 想到有人竟敢擅闯这里,华澜勃然大怒,当即毫不犹豫的从宴会上离开。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这个闯入者的身上,感到了他怀念已久的熟悉感,而少年红着眼睛喊自己陛下的模样华澜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下手。 他深吸一口气,垂眸凝视,淡淡开口:你是何人。 威压散去,乔宣蓦地浑身一松,他半跪在地上,低头拼命的思考。 自己赌对了! 但如果不暴露身份的话,刚才他刻意给华澜营造的熟悉感,只能算是给自己赢了一个开口的机会,这第二关并不好过,若是说的不能令华澜满意,依然会有杀身之祸 自己到底该怎么编理由啊? 说自己是不小心误闯的有人信吗?T T 那该死的不靠谱的蠢鹤! 乔宣缓缓抬起头,眼睫微颤,可怜巴巴的看着华澜,咬唇不说话。 华澜神色微微沉下来,他本该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有何图谋,想要做什么但不知为何对上少年双目,却下意识问出了一句话:你刚才为何,唤我陛下。 天界不似凡界,帝君这称号只是尊称而已,并不代表他就是天界帝王,可以生杀予夺掌人命运,其他神仙虽尊重敬畏于他,却也不会用陛下这种称呼。 而刚才少年的表情和称呼,却更像是凡界之人面对君王 乔宣刚才为了活命,不得不故作旧态引华澜留情,唤回他对自己的记忆,但这并不代表他想和华澜相认,他微一沉吟,露出诚惶诚恐之色:小,小仙刚刚飞升仙界,听闻帝君是天界一方尊者,难,难道小仙刚才的称呼不对吗 哦,只是如此? 华澜不置可否。 乔宣小心翼翼看着华澜,结结巴巴的道:小,小仙第一次来,来到天宫,没有见识,不小心迷,迷了路,这才 华澜眯起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说,我看你怎么编。 乔宣被华澜看的冷汗涔涔,就在他走投无路,无话可说的时候,忽的天空裂缝之上,又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江惟清衣袂随风而动,他双眸凌厉无比,视线一扫,身形瞬间便出现在乔宣跟前,将他护在身后,挡住了华澜的视线! 乔宣怔怔抬头,看着江惟清背影。 江惟清怎么会刚好出现,他该不会一直关注着自己吧 华澜神色蓦地一冷,刚才江惟清拒绝若华,他都没有表露丝毫不悦,而此刻却显然十分不满,神态冷淡,缓缓开口:这里是本君宫中禁地,剑君贸然来此,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江惟清眸光淡然,看似态度谦和,却半步不退,定定看着华澜道:此人是我归元剑宗新飞升的弟子,不懂事误闯帝君禁地,是他不对,我在此替他向帝君赔罪了,但他毕竟乃我归元剑宗弟子,就算犯了错,也该当由我带回去进行处罚,无需劳烦帝君出手。 这话看似有礼有度,却分明是要护犊子的意思。 华澜看着江惟清。 江惟清拱手做礼,道:若帝君没有意见,我这就将他带走,必定好好教导,决计不会再犯。 说罢一把拉住乔宣的手腕,沉声道:走。 眼看江惟清带人离开。 华澜眸光微冷,那少年刚才分明满口胡言,宴会地点同此处相隔甚远,怎么闯也不可能误闯这里的,而且能毫发无损的穿过自己的禁制,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刚才那番说辞也是错漏百出 这里是自己的天宫,自己若执意留人,江惟清也休想轻易带走少年。 可是自己,还是放走了他。 只因为,那一瞬间的熟悉感。 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你若是杀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但是,和宣儿如此的相似的你,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到底有何目的为何而来? 至于江惟清,又为何如此维护一个新飞升的弟子? 华澜若有所思。 他抬步迈入宅院之中,傀儡少年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看到他过来了,露出一个粲然笑容:陛下。 华澜抬手轻轻抚过少年发丝,眼底浮现温柔眷恋之色,他的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微微叹息一声,转身从这里离开。 山壁前波纹荡漾,华澜出现在禁地外。 荒凉的宫殿静悄悄的,一切如常,华澜微微眯起眼睛,忽的伸手一招,一只隐藏在树林中的仙鹤,噗通一声就摔落在了他跟前。 仙鹤瑟瑟发抖,连连叩首,吓的不敢吱声。 华澜垂眸睨着它,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声音冷然:看来是平日太纵容你们了,竟敢随便引着外人来此,将你拿的好处全都吐出来,然后自去领罚吧。 仙鹤闻言,心如死灰的瘫在地上,后悔不已! 它本该早点离开的,却因一时好奇留了下来,那不要脸的家伙如此可恶,对自己威逼利诱,它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心道万一乔宣被发现了,帝君定不会轻饶,所以等在这儿看乔宣笑话呢。 谁知帝君竟轻而易举的放走了乔宣,而自己又被抓了个正着,不但好处全部吐了出来还要受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乔宣还没回过神,就被江惟清带走了。 瞬息之间,他们便回到了之前的院落。 乔宣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是懊恼又是郁闷,要么是那只鹤太蠢,要么就是他被那鹤骗了而且他怎么想得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傀儡?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吗! 好气哦! 江惟清蹙眉回望少年,本想安慰一句,却见少年心不在焉,咬牙切齿,一会儿懊恼一会儿纠结,表情丰富的很,却唯独没有半点悔悟之意。 江惟清薄唇一抿,沉声道:你可知错? 清冷的声音落入耳中,乔宣冷不丁一抬头,对上江惟清不悦的双眸,顿时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不论如何,江惟清刚才出现的那么及时,还是帮了自己那么一点忙的,而且这会儿绝不是逞强的时候,该低头时就要低头! 乔宣眼睛一眨,立刻乖乖认错:弟子知错了,今日多谢剑君出手相助。 少年分明刚才还在走神,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会儿认错的倒是干净利落 可是不是真心的,却不见得。 江惟清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当年他的阿暄也是这样的,静不下困不得,像是只关不住的鸟儿,天生便向往着自由,贪玩还爱惹事,总是偷偷的跑出宗门,为此不知惹奉洪掌门生气多少回 每次都是自己去接他,帮他善后擦屁股,帮他向掌门求情,平时鬼灵精怪的少年,也只有在被掌门斥责的时候,才会假装乖乖的认错,然后出门了,等没人了,转脸便会冲他做鬼脸,笑嘻嘻的说今天多谢你了 总在认错,从来不改。 自己今日也不知怎了,拒绝若华之后,意外发现乔宣不在恰逢华澜怒而离席,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于是当即也追了过去。 结果不出所料,乔宣果然惹祸了。 那一瞬间,江惟清来不及多想,他顶住华澜的压力,将少年从那里带了回来 但少年到底不是他的阿暄。 江惟清神情渐渐冷淡下来,道:我们三日后回归元剑宗,在此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闭门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