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飞升 第185节
你们立刻假装不认识,各走各的道我才最欢喜。 卫真钰听见“宋师兄”三字,垂眸扫过河上纵横金线,眼神冰冷: “两位用心良苦,我若不渡河,岂不是辜负美意。” 河中赵仁高呼:“卫真钰,不,卫王,卫王救我!他日赵家必有重谢!” 卫真钰扬袖。 “咻——砰!” 一簇银色烟火如飞龙冲天,闪电般撕裂夜幕。 兵甲锵锵,地动山摇。 “卫王的讯号!” 与此同时,孟河泽打出十张聚光符。 一道金色光束从他手中升起,直冲夜空。 各色法器,各显神通。 “孟师兄的符!” 宋潜机一眨眼,河道两岸顷刻半金半银,亮如白昼。 卫真钰的队伍,千渠的队伍,两队各自带的散修队伍。 还有附近路过的修士,见别人跑,也一窝蜂跟风跑。 有以为是异宝出世的、想黄雀在后趁乱捡漏的、甚至还有藏在树上看热闹的。 当真是场面壮观,“群贤毕至”。 两方各踞一山,遥遥对峙。 如两头猛兽磨牙耸背,蓄势待发。 宋潜机站在卫真钰背后,顿觉头疼,想抬手收拾局面,脸色忽变。 他袖中的东西亮了。 黯淡的珠子,蓦然闪烁诡谲的红芒。 第142章 红河后浪 “近他三丈之内, 此珠便会发光。”冼剑尘曾说。 宋潜机想起这句话时,灵珠又灭了。看来距离远不止三丈,感应若有若无, 极不稳定。 他环顾四周,黑压压人群遍布两岸山岗, 散修们大多猫在大树梢,或躲在山石后。门派世家的队伍光明正大站在山坡上,还打出自己的旗号召集同门。 千渠弟子和卫真钰的银甲摆出对阵场面, 引来明里暗里上万人观战。 无相或者无相背后的人, 此时正藏在其中。 易地而处,如果自己中了冼剑尘的剑,没有挑僻静处休养,反而混在人群里, 一定有值得冒险的目的。 敌不动,我不动。 只见两岸各种法器,徽记, 讯号次第亮起, 像硕大的彩灯,将山壁照得五光十色。 滚滚红河光彩变幻, 如一条绚烂的光带奔流而过。 纪辰回身笑道:“各位道友, 有钱的捧个钱场, 没钱的捧个人场!” 像极街边卖艺的招揽客人,引来众人一阵阵起哄,欢呼掌声雷动。 宋潜机暗笑,这小子一贯如此, 不仅自来熟, 还有点人来疯。 卫真钰却脸色更黑, 冷冷吐出四个字:“丢人现眼。” 宋潜机觉得奇怪,小纪丢他自己的人,最多也是丢我的人,再如何胡闹,也轮不到你生气。 他想了想,低声道: “若在此混战,恐怕有人浑水摸鱼。” 卫真钰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他会提出类似关心的建议,语气稍缓和:“我晓得。” 他这几年声名在外,常有人打着他的旗号作乱,让他背黑锅,害他吃过不少亏。 “小宋!” 宋潜机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因为“宋寻”此时站在卫真钰身边,散修队一路惊惊乍乍风风火火地冲上来,没有被银甲队阻拦。 “你说出去转转,怎么转到这儿了?咱们走,别妨碍卫王的大事。”队长陆周一边大声说,一边传音道:“让你出头争面子的时候你不去,现在站这么前,被千渠那边记住了怎么办?!宋王岂是好得罪的?!” 宋潜机忍俊不禁,摸了摸脸颊:“我长得平平无奇,他们记不住。” 卫真钰垂眸看着阵线:“既来了,便站我身后看。” 散修队喜出望外,向卫真钰道了谢,亮出法器劈扫密枝,清出一片视野开阔的观战地。 张猴躲在树上,战力较强的队长和剑修等人站在前方,阵修医修以及“宋寻”站在稍后位置。 宋潜机看他们精神奕奕,双眼发光,其他旁观者也大多如此。 早知今夜,该从千渠带些瓜子花生果脯蜜饯。 银甲队蓄势待发,仿佛只要卫真钰一声令下,大河是火海炼狱也要不眨眼地闯过。 卫真钰只招李次犬出列。 李次犬听他分析面前的大阵,神情凝重。 卫真钰最后道:“你是我教出来的。” 李次犬精神一震:“必不负重托!” 他正要上前,却被宋潜机拉住手臂。 “此阵不仅在河中,也在河面上空,阵法借助水流,里外十二重变化,独闯不智。” 李次犬惊道:“小宋,你看得懂阵?” “略懂一点。” 李次犬以为宋寻担忧自己:“没事,比起布阵,我更擅长破阵。”他笑起来,“何况我和纪编修年纪相仿,又几乎同时入道,我也想看看,到底谁的阵术造诣更胜一筹。” 宋潜机微怔。 他恍然发现,哪怕对方笑起来再和气亲切,也是一个正在闯荡天下的年轻人。 他们热切地想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并且乐意为之承担一切后果。 他虽不愿见任何一方损伤,此时也只能放开手,望向同样兴致勃勃的纪辰: “去吧。” 我尊重你们互锤的权利。 李次犬提起灵气,放声道:“漠北李次犬,前来领教纪编修高招!” 千渠众人本以为卫真钰要让银甲队强行冲阵,不曾想他也派出一个阵师,来与纪辰一对一打擂台。 出于对纪辰的信心,登时一阵叫好。 观战众人亦纷纷感叹,卫王做事讲究,有王者之风。 大风怒号,波涛涌涌。 明月照大河。 纪辰一拨阵盘,笑道:“赵道友,恭喜你功德圆满啦!” 话音刚落,河中一道人影破水而出,条活鱼被巨浪拍向岸边,忽而又被阵线兜起,轻飘飘落在岸边草甸。 人影起落时,万千阵线忽明忽暗,像一张巨大渔网笼罩河面。 阵师们阵阵惊呼。 赵仁跌坐于地,本以为今日必死,却峰回路转险死还生。他胆子已被吓破,再生不起报复心,惶惶起身奔逃。 “他们喊什么?”散修队的剑修问。 “你是外行看不懂,纪编修在这一手,一来可见此阵范围广阔,阵线精密复杂,毫无缝隙,二来可见他对阵法的精准掌控力。轻重变化悄无声息,活物生死在他一念之间。”胖阵师肃容道:“好个下马威!这是暗示李次犬师兄一入阵,就落得这种下场!” 宋潜机暗笑。千渠春雨后,他让纪辰cao纵宋院阵线,挑起地砖上的蚯蚓放回菜园里。 练到后来,可以在宋院隔空取猫而不伤猫。 孟河泽没空的时候,纪辰便抓猫喂食,再稳稳地放回窝里。 现在抓个赵仁,还不像翻花绳一样容易。 只听纪辰高声道:“李道友,我没有与你交过手,但我在华微宗看过你下棋。登闻大会上,宋兄一步步拆解你的棋路给我看,那便是我入道之初。卫真钰传了你,宋师兄传了我……” 众人呼声渐静,心想纪辰为何要说师承,理渊源,又听他反复提起宋潜机,不由道: “李次犬是卫王教出来的,纪编修是宋王教出来的,你说他们谁更强?” “你是想问宋王和卫王谁更厉害,千渠和漠北如今谁更强吧?” “虽然从没见过宋王布阵,但他能教出纪编修,阵法造诣一定更高。” “学贯百家又自成一派的‘全才’,两百年出一个已是难得,如今出来两个开宗立派传道……” “我懂了!因为宋王今夜不在,纪编修在替宋王扬名!”陆周忽道。 宋潜机噎了噎:“我看他只是想说话,停不下来。” “小宋,你不懂!纪编修这种天才阵师,临阵喊话一定有深意。”张猴道,“毕竟众目睽睽,双方都要讲究。” 宋潜机:“……” 纪辰还在说话:“我观棋时,宋师兄说你棋路诡谲,擅长故布迷阵。狭路刺暗剑,绝境出神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让人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如果被你打的摸不着头脑,就要被吃下长龙。” “不过既然你的棋路是卫真钰教的,那也没什么奇怪,他这个人,也让我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