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页

    不知怎的，郑敏华的心此刻却像是有了一个宣泄口般，反而想对他们吐露那封层在心底深处已久的往事。

    一直以来,他就像是个残缺的人一样，除了外表上看上去是如此的斯文、光鲜，内心深处却是一团糟，浑然不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有个什么样的生活。

    最主要的是，他一点也不快乐。

    对他而言，遇到小勇犹如是在黑夜里遇到的一点繁星，透着一丝亮光，但是当他转身看向身后时，却是一片黑暗，深渊把他一步步吞噬着，一直到他再也忍无可忍，而最终犯下了一连串的杀戳。

    良久，林馨见他仍旧不回答汤警官的问话时，便柔了柔语气，低声问道：“郑敏华，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如何？”

    “不好。”郑敏华垂眸小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副苦状。

    “郑敏华，我不介意听听你的往事。”林馨倾身向前，对他再次说道，语气里透着鼓励和真诚。

    “我小时候很喜欢我母亲，也喜欢看她给自己上妆、看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和喜欢她那双美丽的红色高跟鞋。”郑敏华缓缓说道，话声有些颤抖，生怕自己说出来后会惹来这几人的嘲笑。

    岂知，就在他停顿了良久后，却没听见任何笑话声。于是，他抬起头来看了林馨和汤警官一眼后，见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真挚和认真的表情，正在专心聆听着自己所说的一切。

    郑敏华就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马上就增添了信心，继续道出了内心里所掩埋的一切。

    “由于我很喜欢mama的装扮，所以我也想学一学她。所以，我有天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学了她穿上了她的裙子，但是我当时还小，所以就感觉整件裙子很松垮，一点也不舒服，所以就放弃了，也不想穿了。我后来悄悄地把她的裙子收好，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我曾经碰过了她衣柜里的裙子。”郑敏华越说越小声，同时一双眼睛高度注意着林馨等人的表情。

    但是，他却没从他们的眼里看见到一丝鄙夷，便又放心地说起了接下来的经过。

    “然后，我放弃了母亲的裙子，接下来就把目标转到了她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我特别喜欢女人的鞋子，因为鞋子上的颜色很是鲜艳，而且花样繁多，不似男人的鞋子那样死板板的，款式也不多，看了多无趣。然后，我就每次趁母亲外出的时候，都会跑到门边送她。我母亲一开始以为我是黏人的儿子，不舍得她外出，所以对我疼爱异常。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我其实是特别喜欢看她穿上高跟鞋的模样。她的脚很白，高跟鞋的颜色却很鲜艳，搭配起来的时候是异常的好看，也是我所看到过最好看的东西。就算是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那双穿在脚下、摇摆不定的红色高跟鞋。”郑敏华把往事缓缓地道来，语气很是平和，没有了先前的暴戾。

    “那后来怎么样了？你因为特别喜欢那双高跟鞋，所以也想尝试了，是不是？”林馨问道。同时，她的眼角余光也往杨葱的方向扫去，见他和自己一样认真地听着郑敏华的说话。

    她记得杨葱以前也是因为喜欢和好奇，所以才想替自己的母亲上妆。

    只是，杨葱所得到的母亲的反应和郑敏华所得到的却是迥然不同。

    郑敏华这时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想尝试了。所以，就在有天，我仗着母亲疼爱我，就和她提出了这要求，岂知她却把我拉到了一旁，开始训斥我，问我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人带坏了，所以才会有这样变态的想法。”

    “后来，我和她说学校里没人教我这样，是我自己觉得她的高跟鞋很好看，所以就想尝试穿一穿。当时，我看我母亲也没有特别生气，就不断要求，甚至是想用哭来得到她的允准，岂知她却一巴掌给了我，然后骂我变态，说要是我再向她提出这样的问题，她就会打我。而我后来就不敢再和她提起这件事，一句都不敢再提。”郑敏华说到这儿时，眼里露出了一丝苦痛。当他想起自己的母亲骂了自己变态时，心下又是感到了一阵抽痛。

    他曾经是有多么喜欢母亲，曾经母亲是多么的疼爱他。但是，就在那件事发生后不久，他察觉到母亲开始对他存了异样的眼光，而他再也不敢和母亲说起任何心事了。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渐行渐远，一直到他长大了后，就鲜少再和母亲说过一句话。

    “郑敏华，后来怎样了？”林馨问道，目光里透出了一丝怜悯。

    “我后来也没怎么样。我脑子里还是不断想着她的高跟鞋，所以就趁着母亲熟睡的时候，悄悄地给自己穿上了。一开始穿的时候，我感觉脚丫很是疼痛，而且穿了后，连路都走不稳了。但是，当我看见我把高跟鞋穿在脚下时，心里却是感到了从所未有的兴奋。一直到高中了后，我自己偷偷储蓄了一些钱，然后悄悄地买了属于自己的一双高跟鞋，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每当深夜时分我趁着大家入睡了后，就自己再次穿上高跟鞋，在屋里来回走动着，这让我感到了满足。”郑敏华微笑地说道。

    当他忆起了往事时，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觉得这是自己一生里仅有的一丁点快乐。

    “我有时候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有性别之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想穿上我们喜欢的衣服、裙子、裤子，甚至是鞋子？唉。。。”郑敏华再次深深叹道，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社会就要如此定格，把人限制在诸多无谓的框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