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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征转头看过来,神情是淡漠的,眼神是冰冷的,气势是居高临下的,好似一秒之前热情似火的另有其人。 没来由的,付凌反而尴尬了一下,“那个,卫延还没死呢。” 刚刚发生爆炸的位置,雪地被掀开了一块,露出下面黑褐色的泥土。 卫延躺在泥土中心,四周是喷射状的碎石和肢体残块。 他确实还活着,但身体缺少了很多部位,尤其躯干以下尽数消失。 事情要从一分钟之前说起。 当时顾非凡使尽浑身解数,却依然无法突破卫延的防御。 暗影之盾正好克制热武器,而那条“缆线”则正好克制隐刀。 作为特勤司副司长,卫延对于顾非凡公开申报过的超凡能力自然也是了然于胸,应对起来非常轻松。 顾非凡不得不闪转腾挪,寻找合适的攻击角度。 就在卫延觉得戏弄够了可以出手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开出一道传送门,然后一颗高爆手|雷掉了出来。 这一招实在是出乎意料。 后面的剧情就是卫延被炸倒,“缆线”开始追击顾非凡,为避免误伤没多少战斗力的付凌,顾非凡试图转移战场,但最终还是在半道被追上。 聂征心有余悸地摸摸身边年轻人的头顶,算是夸奖对方,也算是安慰自己。 幸亏这人很特别,能够以变傻为代价来躲避致命攻击。 唔,变傻之后那么可爱,都不能看做是付出代价。 被摸了头的傻小子笑眯眯软绵绵的,整个人就跟装饰物一样挂在了聂司长的肩膀上。 聂司长丝毫不以为忤,单手抱住他的副官,还带着这人形挂件踱起了步。 “聂征。”只剩一口气的卫延发现了聂司长的到来。 “为什么要追杀付凌?”聂征停在卫延身前,居高临下地发问。 “呵呵。”卫延笑了,他躺在泥地上,虽然身体不全,处于完全的劣势,但却在心理上充满了优越,“说了你也不懂,因为那是你们无法理解的理由。” “哦?动用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来追杀穹镜超凡者——”聂征慢条斯理地道:“你不怕影响代偿平衡?” ☆、六系超凡者 十二年前的千山岛,他们是第七区参赛队仅存的成员。 聂征、付三六、卫延。 说在几天的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有些夸张,然而即便对于聂征那般冷酷孤傲的人,有那么一段共同的经历总归是不一样的。 “我记得你当时非常痛恨踔绝的制定者。”聂征道:“你曾经说过,如果能够活着离开千山岛,你不会放过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大区联合会,可惜现在,你已不是当时的你。” 假如一个人被改变了思想,就算他依然能保有原本的躯体和记忆,这个人,他还能算作原来那个人吗? “你都知道了?”卫延大为惊骇,他又看了看付凌,瞬间明悟,“你们都知道了,看起来TSAM的理念早已在附属大陆扩散……” “是的,我们知道了。”付凌上前一步,看向这个昔日的战友,面露悲伤,“被信念重塑并不是你的错,然而在重塑成功的那一刻,我所认识的卫延就已经死了。” 惊骇过后,卫延似乎冷静了下来,“所以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不会任由那些侵略者为所欲为,我们会让他们血债血偿!”付凌道。 卫延冷笑,“今天那些墨蚺只是他们强大科技力量中最为微末的一部分,能打败墨蚺不等于能打败其它,你们真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 “你会这么想不意外,因为你已经被彻底洗脑了。”付凌摇着头道:“然而对我们来说,敌人的强大,永远不是我们苟且偷安的理由,我们不是木偶,也不是棋子,我们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才是生存的意义。” “生存的意义?”卫延突然大笑,口中呛出血来,“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死去的那些手下,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还有大区治下那些毫无自保之力的普通人,他们是不是在乎?” 目光在付凌和聂征之间扫过,他的声音逐渐冰冷,“你们都很强,作为几十万分之一的高阶超凡者,你们有骄傲的资本,然而你们为了所谓生存的意义,就不惜让整个穹镜世界承受灭顶危机?” 再次咳出大口的鲜血,卫延直视天空,喃喃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改变这个世界?不,你们大错特错……穹镜是一个建筑在悬崖上的世界……只要那些外来者愿意,它随时都可能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青白的面色变成了晦暗的灰。 卫延死了。 付凌和聂征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头脑简单的顾非凡也感受到了这不一样的氛围,乖乖倚在聂司长的身旁。 气温越来越低,雪片飘落在大地上,层层叠叠堆积起来,似乎永远都不会融化。 傍晚的时候,风雪终于转小,但天色也更加暗沉了,停机坪外围的泛光灯被点亮,能见度反倒是比白天更强了一点。 恩十七牵着叶起的手,站在一处雨棚下等待岩雀归来。 “他走的时候没说要这么久。”恩十七自言自语,“像昨天那样,中午就该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