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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垣抿了抿嘴,垂下头来,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黑衣男子挑了挑眉,继续问道:“我看你年纪轻轻,为何要想不开呢?” 莫北垣苦笑一声,极为凄凉,“我是个无用之人,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贡献。” 黑衣男子似有不解,问道:“活着就一定要有贡献吗?” 何谓活着,为何而活,莫北垣从没仔细想过这些,“……” 黑衣男子见莫北垣不说话,又道:“书生,若你今日真这么白白死了,难道就不会有遗憾吗?” 莫北垣摇了摇头,道:“我本想考取功名,造福这一方之地,可如今,功名未成却已家财散尽,就连我唯一的亲人也因我而惨死。” 黑衣男子撇了撇嘴,颔首道:“那你还真是挺可怜的。” “……”莫北垣看了那男子一眼,黑衣男子又道:“书生,你要想往这黑潭里跳就尽管跳吧,反正我这黑潭之中也不知死过多少人了,到了那里面,会有很多人陪着你,你不会寂寞的。” 这人说话好生奇怪,莫北垣皱了皱眉,道:“……这世上竟还有你这样劝死不劝生的人。” 黑衣男子歪了歪脑袋,疑惑道:“怎么?不想跳了?” 莫北垣像是被他看穿了心思,窘迫道:“我真没用,就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 黑衣男子不屑道:“死有什么难的,难的往往是如何去活,你若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吗?” 莫北垣如饮醍醐,怔怔点了点头,道:“对,你说的对。” 黑衣男子又笑了笑,道:“书生,除了功名,你可还有什么别的心愿?” 那人一笑,莫北辰便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半晌才悠悠道:“若是能办一座学堂,让这里的孩子都识文认字,也算不枉此生了。” 黑衣男子一拍手,斩钉截铁道:“好,就办一座学堂。” 莫北垣瞪大了眼睛,道:“啊?可是,我没有钱办学堂啊。” 黑衣男子一挑眉,道:“你没有,我有啊。” 莫北垣一愣,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帮我?” 黑衣男子嗤笑一声,道:“谁说我要帮你了?” “……”莫北垣一阵羞愧,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 二人静默半晌,黑衣男子率先开了口,“书生,你叫什么名字?” 莫北垣一字一字道:“敝姓莫讳北垣。” 黑衣男子重复道:“莫北垣?” 莫北垣恭恭敬敬地朝黑衣男子作了个礼,问道:“敢问足下尊讳。” 黑衣男子抿了抿嘴,道:“苏苍旻。” 莫北垣喃喃道:“苏公子。 此刻,余霞成绮已近黄昏,秋日的夜格外清冷,莫北垣本就穿得单薄,方才将自己的外裳给了苏苍旻,这会儿,坐在冷风中,抖的跟个筛糠的筛子一般。 苏苍旻瞥了莫北垣一眼,将外裳扔到他身上,“还给你,就你这身板,还将外披给我呢。” 只见莫北垣牙关打着冷颤,“我,我不冷。” 苏苍旻撇了撇嘴,戏谑道:“你,你不冷。” “……”莫北垣知道苏苍旻是在揶揄他,吸了口冷气,又乖乖将外衣穿了起来。 苏苍旻问道:“书生,若是建学堂,你想将学堂建在哪儿?” 莫北垣道:“如果是苏公子你要建学堂,那地方还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好。” 苏苍旻想了想,道:“我看这儿就挺好的。” 这儿?此处荒无人烟,草木不生,就连鸟兽都见不到一只,如此清冷乖僻之地,怎么能将教书育人的学堂建在这儿呢,莫北垣皱了皱眉,道:“苏公子,这儿,不是很合适吧?” 苏苍旻歪了歪脑袋,问道:“那你说哪儿合适?” 莫北垣仔细地想了想,道:“我觉得长岭山就挺合适的。” 苏苍旻一拍手,道:“那就建在长岭山。” 莫北垣睁大了眼睛,道:“苏公子,你当真要在长岭山建学堂吗?” 苏苍旻点了点头,道:“当真。” 长岭山下正是莫北垣的家乡,在这西陲边镇无人问津之地,从未有过一座像样的学堂,若苏苍旻真的能在长岭山建起一座学堂,那他不就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吗。 莫北垣激动万分道:“苏公子,我,我能在你的学堂里当一个坐馆先生吗,我愿分文不取,只求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人。” 苏苍旻饶有兴味的打量着眼前的呆书生,此人与他从前所见之人并无区别,不过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双眼睛,两条腿,生的不算难看但却也没他好看,可不知为何,苏苍旻突然就很想看看这呆书生会如何活下去。 在这黑潭池底睡了这么些年,苏苍旻也打算活动活动筋骨了,“当然可以了。” 莫北垣喜出望外道:“真的吗,苏公子,我真的可以。” 苏苍旻点了点头,道:“嗯,当真,三日后,我们长铭峰见。” 49、不可结缘 “老头子,该起来了,老头子?” 三日后,长铭峰。 苏苍旻站在峰下,远远看着莫北垣朝他走了过来,“书生。” 莫北垣快步跑到苏苍旻跟前,笑道:“苏公子。” 只见苏苍旻身后已然是一座建成了大半的书院,院门牌匾上赫然写着‘北垣书院’四个大字,苏苍旻挑了挑眉,道:“书生,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