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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水中的污秽,突然一下,增加得太快了。 *** 这同样也是国殇义士潜入城墙下流民里,发现他们中无数体表浮现浅浅污秽,又很快收敛进体内的那一刻。 每个流民体表浮动的污秽都极少,但默算出眼下城墙下流民的数量,便是他都要心惊胆战。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久经沙场的国殇义士立刻做出决断,“虽然这些污秽并不起眼,但使其增多正是敌方大将所想,战场上关键时刻决不能按敌方的期盼行动。” “您要化身千万大军阻拦他们吗?”任飞光按揉眉心,提出他的问题,“万一平京里那邪神就像驱使百姓攻击东君那样,也攻击您呢?” 国殇义士想了想,道:“我的兄弟们换个装扮,搞得和流民们一样,潜入到流民之中。再出其不备,攻其不意,突然出手,将所有流民制服。” 任飞光:“?” 任飞光:“须臾之间将所有流民制服,很难吧。” 国殇义士:“我可以分出很多兄弟,一个流民分一个,那些流民不曾受训,以我之能,打晕他们但不伤他们,又或者用绳子捆住他们,还算简单。” 任飞光:“……” 这就是国殇义士……? “正是,”方才一直沉默的卢妙英出言赞同,“这个地步,义士想做便能做到。” 少女这么说,神色却很严肃,“但自从进入这鬼域中,我们一直都叫那面都没露过的邪神牵着鼻子走。义士,任伯父,我们一路来京,亲眼看到一群群百姓向北逃亡,当时我们有谁想到,流民竟然成了邪神的手脚吗?” “唔,”国殇义士捏着下巴道,“我当时有觉得奇怪,江南大军北上这个消息,百姓们未免收到得太快了,他们抛下家乡的动作同样过□□速。说到底,我的兄弟们堪堪才攻下临江的数个大城,像是达官贵人们,有自己的渠道便罢。散布于各村子里的农家,也都收到消息,实在太过刻意了啊。” 任飞光和卢妙英一起看向这位九歌。 片刻,剑客嘴角抽搐问:“您当时为何不讲?” “这是鬼域之中,发生任何不合常理的事都有可能,”国殇义士叹道,“此般小小异常,有什么可说头。” “……”任飞光。 说得也是。 “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曾反应过来。”卢妙英同样理解,她道,“而在东君赶来之前,城中有文士借‘古’喻‘今’,提前将东君阻拦城外,再用城外流民打扰东君。 “因为邪神知道东君在鬼域中,故提前备好了对付东君的手段。义士,邪神同样知道您也在鬼域中,你想的法子,或许他们也做了备案。” “我亦知焉,”国殇义士冷静道,“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卢妙英嘴角微微上扬,“义士,我也是文士,借‘古’喻‘今’的法子,不只邪神能用。” *** 长明宫,都事堂。 为躲避可能来袭的东皇太一,洪福寿禄万万岁那通红身影,已消失不见。 眼下这间用来处理天下政务的大殿内,是几位相公在应对。 飞鲤卫的一位指挥同知前来汇报,果不其然有许多国殇义士混入流民中。 国殇义士不知自己伪装完全暴露,但对于他们这些早早效忠了万万岁的人来说,是不是自己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为以防万一,国殇义士应当会等潜入人数与流民数量相近时动手。” “再探,等差不多六七成时,就可发动了。” 万万岁不在,今早朝堂上,大义凛然训斥卓远的吕相,挺直了他衰老的腰背。 老人在朝中,是前左都督之下的第一人。而今他来统领事物,当仁不让。 吕相颇有几分“老则老矣,尚善饭”的自得,城内外大大小小皆要过问他口,大权在握的畅快,比一碗神仙药更能让他精神焕发。 不过老人只当是万万岁予他忠心的赏赐,自觉身体轻松的同时,对手上事情也越发专心起来。 诸位相公再无朝堂上的政见差别,聚在一起,将整个计划捋过一遍,对照发展,确认没有错误。 ……东君和国殇义士当然能发现流民体内藏着的污秽,但这两位恐怕猜不出来,那一点污秽,不仅能让流民们射出的箭雨足以威胁东君,还能强化流民们身躯十倍百倍。 等国殇义士动手时,发现自己竟制服不了他眼中的常人,会是什么神情,吕相恨不得亲眼看看。 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罢了吧。 按下一个念头,吕相又听到脚步声。 那指挥同知再次来报:“诸位相公,城下国殇义士差不多有五成了。” “那再等个一炷香,便可——” 一个向来和吕相看不对眼的相公,抢在吕相开口前,道。 他话音未落,城外遥遥的打杀声,忽然微弱下去。 匆匆脚步赶来都事堂,这回进来的,是一个穿绿曳撒的指挥佥事。 他尚未开口,抢了吕相话的那相公就焦急问:“怎么?国殇义士提前发动了?” 按过往估计,常年驻扎东大封的国殇义士,作战上应显十分保守才是啊? “不,不是!”绿曳撒指挥佥事气喘吁吁道,“是北伐大军,北伐大军,已兵临城下!七个城门都叫大军包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