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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石家军入城,就到处抢劫。后来驻扎这里,更是直接强占民居。 空屋子,好地方,赚钱的铺子,全是他们的。要不是城外的安全更不能保证,石青也不至于花费好一番手脚,买下阿晕隔壁的院子,安置慈幼院里的孩子。 可孩子越来越多,一进的院子,已不够住下。 左右都是她动不了的人,石青只能在衙门的档案里细细地查哪里有空屋,忽然发现,隔壁就有一处。 可她哪有隔壁? 又查了许久,她和慈幼院才发现,隔壁是一座“鬼屋”。 管它是不是鬼屋,只要能拿到院子,打通成一处两进院,就再好不过! 石青甚至请了看风水的过来,可惜没有卵用。 这样的心思本来会慢慢放下,哪知道,慈幼院的孩子看到今天有两个陌生人进城,还消失在了这条小巷里。 在这座城混久了,石青同样满身土匪习性。就算穿裙裳,也会被人认作汉子女装。 当时得知这事,她当即一拍桌子,决定干了。 隔壁院主人初至南桂,消息定然不通,她能直接假借石家军的名头,空手套院子。 但此刻石青只能在李朝霜面前哭: “老爷!我真的错了!” “你眼圈不够红,”李朝霜指出,“挺假的。” 石青和嬷嬷都噎住。 李朝霜笑了笑,好像半分不为石青是为了慈幼院里孩子才做错事,而心软动容。 说是慈幼院,看上去更像是石青当头的会社了。且不管如何,院子是小鸟儿的,李朝霜不能替他做主。 他道:“行,先将屋瓦的修缮钱给了吧,你们觉得得赔多少?” 石青和嬷嬷不敢对李朝霜未曾心软露出遗憾,连连喏是,报出一个高出市场的数来,又听黑发青年道:“两刻时内拿来,能做到吗?” 有点勉强,但石青和嬷嬷依然点头。 等李朝霜说“那就这样,你们去吧。”,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石青和嬷嬷小跑离开,离开前,石青还记得将大门重新装上。 院大门关上后,女童簇拥两人离去,李朝霜在院子里听到,她们叽里呱啦说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黑发青年眉梢舒展不少,但尚未露出笑意,就听到另有一人赶来。 赶来的人是寻石青的。 “青姑娘!不好了!王小娘方才生产,诞下后发现是女娃,便准备要将孩子丢进城外明珠江里!” “怎可!”石青高呼,“他们到哪里了?快带我去!” 墙外脚步纷扰,李朝霜听得一怔,想要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 可他往门口走两步,按住胸口,又后退三步,坐回木椅上。 糟糕,刚才看戏太过愉快,忘记控制情绪了。 深呼吸,平缓,深呼吸,平缓。 不能死在这里。 他喘着气,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重重黑影才消失,这个时候,墙外已听不到人声。 ……也是,李朝霜叹了一口气。 在家门口看戏就罢了,离开这座院子太远,若发病了,只会给旁人添麻烦。 世情与二十年大不一样,以防万一,最好还是…… 李朝霜这么想,面无表情等突如其来的一阵胸闷过去,又擦干泪水,按压微红眼圈,起身在大门前徘徊。 于是年轻鹓雏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李朝霜转圈的模样。 “哎?门怎么倒了?” 只是推门进来,却得到哐当一声,阿晕感到奇怪。 他没多在意,又对李朝霜道:“我带药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 李朝霜接过药打量,几个瓷瓶入手温热,上面的禁制确保只有李氏血脉才能打开,的确是露娘请人送来的药没错。 他耳边阿晕说着本地巫庙主祭、乘风太保,还有那九千九生生怨母的事。等阿晕口干舌燥地说完,他抬头笑了笑,道:“就是这个,收拾好我们便可启程去不周了。” 这个笑容却看得阿晕愣了愣。 年轻鹓雏不懂委婉,直接问道:“朝霜,你什么事不开心?” “嗯,”李朝霜笑容不变,“没有啊。” 阿晕伸手,似乎想触摸李朝霜的眼尾。 但还未触及,害羞的鹓雏就自己收回了手。 他脸微红,仍旧问:“为什么不开心?” 李朝霜的笑容更明显了些,无奈道:“没有。” 阿晕不说话了,赤红眼眸不再躲闪,认真盯着他看。 于心情变化上糊弄家人,李朝霜做这个真的很熟练,没想到亲近的家人都会受骗,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小鸟儿反而看破。 是羽族有不同于人的六感吗?他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表面继续与阿晕对峙。 最后是小鸟儿后退了一步。 或者不能算后退一步。 “不开心的话,要不要在城里逛逛?”坚持己见的阿晕问。 “……出门?” “对,出门呀。” “我不太合适吧……” 李朝霜无奈道。 阿晕却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向门外。 年轻鹓雏强调:“走吧走吧,逛逛街心情就会好了。” 于是李朝霜只是眨了眨眼,就已经站在了门外,叫小鸟儿领着上街。 他乖巧走在阿晕身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时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