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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眉心大蹙,他在沈辞与楚阆之间来回望着,最终只能憋了一肚子气离去。 楚阆看着林禹走远,问沈辞:“先生让朕与您演戏,就是为了气一气林禹?” 沈辞摇头:“臣还没那么无聊,林禹此来是为了试探您的想法,若是您想娶林晚霜为妻,他兴许不会如何,但若是臣要您与林家联姻,他必然是坐不住的。” 楚阆点头:“明日便是祭天宴了,先生的脚受了伤,不如…” 沈辞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祭天宴事关祭天大典,关乎国运,身为国师,怎能不到场?” 楚阆便也不再阻止。 . 如沈辞所料,林禹怒气冲冲地出了宫上了马车,他掀起车帘,里面早早坐着一个人等着了,说是坐着,那人实则靠在角落休憩着。 不过是掀开帘子的惊鸿一瞥,便能看见马车上的人与国师沈辞有六七分相似。 白笙看着马车角落,一身雪白的银纹长袍落在身上,与他的肤色融合,这样一片的白与脖颈上错落的红痕形成鲜明对比。 林禹就这样闯进一堆雪中,将人惊醒。 白笙其实没有睡着,只是浅眠,听到动静便醒过来了,他微微抬头与林禹对上视线,只见那人一脸冰霜看着他,白笙的身子微微瑟缩,低垂了眼眸。 一想到这人的粗暴与折磨人的花样,恐惧感便油然而生。 林禹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抬起白笙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他冷声道:“沈辞,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可惜,本王不会让你得逞的。” 白笙的下颌被林禹死死捏着,仿佛要将它捏碎,疼痛令他忍不住挣扎起来,他抬起宽袖下的手去抓林禹的手臂。 从袖子中探出来的手十分纤细,手腕间的一道极重的红痕令人心惊。 林禹的目光落在他挣扎的手上,冷哼一声,捏着下颌的手更加用力:“本王似乎同你说过,不喜欢你反抗本王,你知道你这个举动会为你带来什么吗?” 白笙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要落下泪来。 林禹似乎有些嫌弃他这个模样,不知道是在对白笙说还是对自己说:“沈辞清冷孤傲,断不会做出你这般表情。” 还记得他年幼时刚听闻父母的死讯,将自己关在府里闭门不出,一连七日郁郁寡欢,人都消瘦了不少。 彼时庆德皇帝怕林禹将自己折腾死了,故而趁着后宫妃子门去普照寺祈福时,将他也捎上了。 林禹跟在众位娘娘后面,冷着一张脸漠然地看着这世间,谁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那些个娘娘到底也是金贵的人,热脸贴了冷屁股也就不再理会他,管自己上香祈福去了。 无人看着林禹,他自己心中有事,乱走一通,再回神时亦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扶着身旁一堵他要抬头仰望的墙,在这空荡荡的道上,悲从中来。 还没等他做什么,周遭传来了很细微的啜泣声,仿佛是小猫呜咽,不仔细听,听不清楚。 然而许是这会儿太过安静,也许是林禹耳力好,便是听到了。 他心想着,自己都还没哭呢,就有人先替他哭上了? 林禹靠着墙仔细听了听,那哭声似乎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他敲了敲墙,道:“你哭什么,烦死了。” 墙那边的人似乎被吓到了,立刻止了哭声,他良久才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林禹听他干脆利落地道歉,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之前心烦意乱,听见你哭更烦,不是你的错,你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哭呢?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他父母战死沙场他都没哭呢… 墙那头的人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娘去世了…战乱…我无家可归…” 那人说话断断续续的,也没有一句是完整的,偏生林禹就是听懂了。 林禹喉结微动:“战乱已经结束了,很快就没事了。” 那人轻轻应了一声,问:“你呢,你为什么烦?” 林禹犹豫了一会儿,莫名的,心事憋在心里那么多天,突然也有了想要宣泄的想法:“我的父母,也都死了…” “啊,”对面的人惊呼一声,“对不起,也是因为战乱吗?” “嗯,”林禹闷声应道,“他们为了这大楚江山,战死了。” 墙里的人似乎沉默了,林禹听不到他的声音,以为又被自己触动了伤心事,刚要开口,却听见那人道:“你的父母是英雄。” 林禹被他猝不及防的夸奖愣了愣:“嗯?” “你想啊,在这乱世,别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性命努力苟活着,而你的父母却是为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了让我们活下来,他们用命去拼,这难道不是英雄吗,他们死了,可他们会被世人记得,被世人歌颂,你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 林禹听着他软软糯糯的声音,撑着墙的手没了什么支撑力,他靠着墙坐下来,脑子似乎混沌,却又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他们是…英雄?” “是啊,你不要难过,他们给你留下了整个盛世。” 林禹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下,得到父母的死讯后这么多天,他竟是在这里哭了出来。 他终于忍不住,颤抖着肩膀,大声哭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