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页
顾清与沈辞……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他还未能想明白个中缘由,也未能问出个所以然,仅仅失神的这一片刻,林禹便利用这一点瞬息,那冷冽的剑光一闪而逝,鲜血洒在宫灯上,将烛火熄灭。 原来,当年沈辞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毫不留情地背叛,然后亲手所杀。 如此不甘,如此心痛… 沈辞说得对,在这京都,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信任,哪怕这人的父母是忠臣良将,却并不代表他们的孩子,亦会效忠于他。 甚至有些时候,连自己都不能信。 当时他只觉得是谬言,如今看来,沈辞才是对的。 . 赵殷战战兢兢地等在门口。 沈辞也察觉到楚阆的情绪,有些疑惑,楚阆与琰王虽然不合,但楚阆绝不会用这般带着杀意的情绪对琰王,今日这是怎么了? 沈辞见状,道:“既然陛下有事要谈,臣便告辞了。” 楚阆眸光一闪,盯着沈辞,颇为不解:“朕今日早朝还同诸位大臣说先生病了,如今先生大摇大摆走出朕御书房的门,岂非是在打朕的脸?” “那臣…” 沈辞借口还没找好,楚阆率先打断他:“先生既然病了,就该在床榻上好好躺着。”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朝屏风后面的龙床看去。 沈辞皱眉,他昨晚睡在龙床上没人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当着琰王的面,他怎么可能睡到那里去。 楚阆似是猜到了沈辞心中所想,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先生不想睡在龙床上也无妨…” 沈辞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听小皇帝接着道:“…先生病重浑身乏力,却执意为我大楚cao劳,劳累过度倒在了朕的怀里歇息,倒也不过分。” 沈辞:“……” 沈辞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屏风后面,楚阆这才冲赵殷点了点头,示意将人放进来。 琰王林禹连朝服都没有换便直接进宫来了,他一进门,便冲着楚阆温和且恭敬地行礼:“陛下圣安。” 楚阆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已经收起了低沉的情绪以及眼中无尽的杀意,换上了一副假装老成实则稚嫩好控制的模样,他抬了抬手:“免了。” 林禹起身,目光落在楚阆身上,可余光却瞥见了桌上的两副碗筷,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楚阆垂眸,颇为冷淡地问:“琰王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林禹浅笑,他五官本就柔和,如此一笑更加温柔:“早朝之时陛下将祭天大典之事交由礼部侍郎,此事有些不妥,想同陛下商量一二,又听闻国师病重,顺便前来探望。” 楚阆心中冷笑,面上亦然,此刻已不知是在遵守约定坐实不合传言,还是真心实意要与林禹对着干:“圣旨已下,恐怕无法收回。” 林禹被驳回,面色不善:“如此重大的决定,陛下怎能如此轻率,国师既然病重,将此事推与旁人,本就不妥,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处事当三思而后行。” 楚阆目光一沉,轻笑一声:“这虽是国师的意思,却也是朕的决定,琰王是对朕的旨意有异议?” 林禹一愣,他有些疑惑地望向小皇帝,只是后者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或者阴狠的表情,仿佛真的只是在问他对此有什么异议。 可他方才分明从那语气中,听出来些许不同于以往的果决,小皇帝虽然不听沈辞的话,可也知道天子一言九鼎绝无更改,换作以前,即便沈辞在,二人假意不合却也不会直接将事情拒绝到毫无转圜的余地。 林禹打量着楚阆,只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楚阆见他不语,便道:“琰王还有别的事?” 林禹回过神来,朝屏风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是隔着屏风,他也能望见里面那人坐立难安的模样:“国师大人睡在皇帝的龙床上,怕是不妥吧?” 屏风上倒映出内室的床榻,那塌上的被褥盖得十分整齐,沈辞只露出一个脑袋,长发微微垂下,许是枕头太高,他的头并未搁在上面,反而离床沿很近,长发就这么垂下来,垂在床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他说着,抬步就朝屏风内走去。 楚阆倒是没拦着。 林禹进了内室,却见原本该躺在龙榻上的沈辞,此刻正跪在床沿边上,趴着床边侧头安睡,从外间隔着屏风看来,像极了躺在床上。 林禹一时哑口无言,倒是后他一步进来的楚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沈辞接连咳了好几声,才悠悠醒来,仿佛才看到两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只是跪久了,腿一软,起身的动作一个踉跄,险些又倒下。 楚阆快步走到沈辞旁边扶住他:“先生,朕不是让您好好歇息吗?” 沈辞摇了摇头:“陛下为国尽心尽力,臣岂能在内室安睡?” 林禹上前一步想去扶他,却似想起在圣上面前不容失仪,又止了动作,问他:“国师大人不在自己府中好好休养,怎么躲在陛下的内室?” 沈辞对上林禹带着质疑的目光,淡淡回应:“一为告假,二为祭天大典,沈某进宫适逢即将早朝,陛下体恤,准沈某在此等候陛下早朝归来再商议此事,莫非也要和琰王殿下禀报?” 林禹意识到自己有失分寸,笑了笑:“自然不是,本王只是关心陛下,陛下虽已及冠,却较本王年幼两岁,本王又是庆德皇帝亲封的琰王,本就该尽心辅佐陛下,而非是只想着谋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