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钟声

    “赞美吾神，让我们有了今日的繁荣。”“弄巧者”吉尔吉斯举起了酒杯。

    “啪！”两人的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音。

    这个世界有碰杯的习惯吗？约翰雷感受着酸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食道，有些疑惑的想着。

    不过他不能否认“弄巧者”吉尔吉斯说的话，正因为有魔力的存在，即使是‘上层’也不会太压榨‘下层’民众，才有了如今人类文明的繁荣。

    因为强烈的负面情绪波动，可能引起变异，形成或恐怖、或扭曲的怪物，而这些家伙往往都非常危险，就算是被消灭，也会留下大面积的污染。

    在世界的历史中，有过太多例子，这个世界的人也就学‘乖’了，并不会把人逼上绝路，这样干的人，一般都死得很惨，成为了反面教材。

    即使约翰雷对西方历史不太了解，他也是知道工业革命时期的平民有多惨，城市有多臭。

    “弄巧者”吉尔吉斯“嘶”了一声：“这酒劲儿可真大。”

    他感叹着，将玻璃杯举过头顶，橘色的灯光在透明的液体中摇晃着，散发出迷离的波。

    约翰雷也被这波吸引，他说道：“这就是清泉？果然好名字。”

    “哈哈，巴德尔小兄弟还说自己不喝酒，你不是很了解嘛。”“弄巧者”吉尔吉斯微醺。

    我这就成你兄弟了？约翰雷控制着自己躲避的动作，在心里狂翻白眼。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清泉酒，当然是因为那堪比酒精的浓度，又起了个这么文艺的名字，不引起他的好奇才怪。

    或许可以弄些消毒用，还可以做成简易燃烧瓶，毕竟我在冬狩中不能动用魔力嘛，约翰雷低头思考着。

    罗伯特仰起头，银色的竖瞳染上淡淡的蓝色，在他的魔力视觉中，整个小镇上空被一张人脸覆盖，此时这张人脸转动眼睛。

    罗伯特收回视线，感到一道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他动作不变，没一会儿，这道视线又缓缓飘远。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来了吗？他们听到了风声还是预见到了什么？”罗伯特喃喃自语。

    此时西大陆发生着极大的变故，东大陆新旧思想打得不可开交，都无暇顾及百年战争，各大势力因为这次工业革命而在适应新的变化，整个大陆就像一锅煮沸的开水。

    而非人势力也被动的卷入了这场人类变革之中，不管它们承认与否，它们需要的魔力确实是靠人类产生的，当人类的认知发生变化之时，它们也迎来了一次大洗牌。

    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些，罗伯特才下定决心铲除这个毒瘤，可现在看来，这里反而成了各大势力的焦点。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猎魔人，罗伯特经历了太多事件，这些许灵感的预警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意，他的哪一次战斗没有危险？只能令他更加警惕，布置更稳妥的方案。

    黄昏的光率先落在白色的尖顶上，老牧师敲响了金色的大钟，发出清脆的声音，将整个小镇笼罩。

    十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唱起对神的赞美诗，他们衣服上大多有几块补丁，不过气色还好，只是信仰不够虔诚，他们来这也只为多分到一块美味的面包。

    作为神的使者，老牧师明白，神是不需要信仰的，祂就在天国花园，安静的注视着人类的生活，好的给与赞许，坏的给与惩罚，所以他默认了孩子们的这种行为。

    罗伯特忽的转过脑袋，看向小镇的中央，无形的魔力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向外驱赶。

    这并不能对罗伯特这个级别的强者造成太大影响，不过总有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也是件非常烦恼的事情。

    “赞美吾神。”罗伯特低念着，他背后的长剑闪过一丝银芒，压制住了他身上的魔力辐射。

    他又拿出一枚金色的徽章，放在嘴边亲吻，淡淡的魔力波动散开，耳边的声音和那排斥感才终于消失。

    天空中的面孔扭曲着，渐渐消散在余晖之中，“瘦高者”多里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杂货铺。

    他摇了摇头，自语着：“安雅镇果然有高人守护，这可是圣者级的驱散，就这么轻轻松松用了出来，看来我也要作些准备了。”

    一间漆黑的地下室中，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牧师跪在祭坛前，烛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眼神空洞，身后的影子扭曲着、滚动着、挣扎着。

    小镇一偶的接骨木树颤抖了一下，传来女子的轻声叹息，三只灰雀扑打着翅膀，急速向森林飞去。

    几只野猫停止了嬉戏，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身上的肌rou在皮下蠕动，堆在一旁的雪人想要说些什么，他的胡萝卜鼻子却掉了下来。

    一位满身补丁做‘拾荒者’装扮的老人听见声音，他抬起头来，露出他那孩童般的清澈双眸，他慢吞吞的走到雪人面前，将胡萝卜插在了雪人原先的位置。

    一大片身形残破的蜉蝣飞起，在他手中汇聚成乌黑的珍珠，被他小心的装入口袋之中，口袋露出一脚，能看见里面不知道存放了多少的黑珍珠。

    为路灯添油的‘点灯人’推着他那辆破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他脱帽放在车上，他的背后显出无穷的光焰。

    “晚安。”‘点灯人’双手外翻，指尖相对放在胸口做正三角形。

    “愿神保佑。”‘拾荒者’双手内翻，指尖相对放在胸口做倒三角形。

    约翰雷听着这厚重的钟声，好似从基尔河中传来的一样，而不是来自于小镇的中心。

    “弄巧者”吉尔吉斯眯起眼睛，观察这酒馆中人的反应，他敏锐的发现了几个同行，他们彼此目光交汇，又默契的错开。

    钟声渐渐消失，约翰雷睁开眼睛，好奇的问道：“听说西大陆要统一了？”

    “弄巧者”吉尔吉斯点头：“是的，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全新的帝国将会冉冉升起。”

    约翰雷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不由忧虑起来：“我们东大陆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弄巧者”吉尔吉斯摇头：“没那么简单，原来的国王还统治原来的领地，只是没有了国王称号而已。”

    他一脸不屑的讲道：“原本只要是个城市，就有国王，我们那有个笑话，在里斯托，哦，那是西大路有名的城市，从高楼泼下一盆水，就能浇到九个王子，另一个还是公主，哈哈哈。”

    约翰雷抽了下嘴角，东大陆也差不多，所以还是结束这个话题吧。

    “小兄弟，你这次来镇里只是送狐狸皮吗？”“弄巧者”吉尔吉斯问道。

    “不，送货只是顺路，我要去参加冬狩。”

    尽管约翰雷自认为说的声音不大，其实在这里，没人能低声说话，于是有些耳力的人都听到了。

    酒馆突然安静了下来，十几到目光刺在约翰雷身上。

    约翰雷感受到压力，心中嘟囔着，这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