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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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巨响,两道身影自罡气中飞出,各自往后退了数丈之远,灵文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半是欣喜,半是惊怒道:弟弟!你你回来了?! 是!不仅是我回来了,清绮也回来了,我要带着他的那份委屈,一同向你索命! 那支金簪在洛月明的左掌心飞速旋转,灵气宛如实质一般,发出簌簌的响声,伴随着洛月明的一声低呵,火速冲着灵文杀了过去。 灵文仓惶提剑抵挡,铮的一声巨响,还未来得及多言,自左右迅速无比地袭来两剑! 就如同当年,灵文现如今依旧孑然一身,以一对二。 上一次,他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过在场的任何人了。 裴玄度护住怀里的越清规,被周围的气浪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伴随着柳仪景的消失,周身的幻阵也即将彻底崩裂。 结界都在三人的打斗中,早已经千疮百孔。他帮不上什么忙,上去就是送死的,一手抱住越清规,余光瞥见扶摇还在地上躺着,就跟提溜小鸡崽儿似的,抓着两个人往安全地带一推。 还没缓过神来,自背后猛然涌上了一股滔天的气浪,裴玄度差点没被这气浪生生击碎了脊梁骨,喉咙一甜,险些喷出口鲜血来。 耳边骤然传来灵文的冷笑声:人间此行,你们的修为倒退了不少,尤其是你啊,弟弟!我当初真是后悔,那般以礼待你,早知今日,就应该将你永远困在我的身边! 呸,谁是你弟弟?连自己的弟弟究竟是谁,你都分不清楚! 洛月明一揩唇角的鲜血,一手攥着金簪,一手执剑,谢霜华就站在不远处,手里的长剑鲜血淋漓,他道:月明,小心。 灵文冷笑起来,忽然又同谢霜华道:都是你这条贱龙,是你强行玷污了我弟弟!即便将你千刀万剐,都难以消除我心头之恨!现如今我们修为旗鼓相当,你们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们,上天注定,我们要不死不休! 那如果,再加上我呢?不知道够不够。 裴玄度随手设下一道结界,提着长剑飞身而起,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洛月明的身侧,师尊,弟子曾经那么敬你,爱你,可你却不配为人师表,枉为正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收手? 哈哈哈,就凭你?一个区区的蝼蚁也想撼动大树,简直痴心妄想! 还有我! 我! 加上我一个! 我也来! 此前柳仪景设下的幻阵不知何时破了个大洞,一阵气浪冲过去,结界寸寸碎裂开来。 此前被尸群追杀的小道士们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互相搀扶着,祭出了手里的长剑。 还有随同裴玄度一起赶来的天剑宗弟子们,也纷纷亮出了法器。 在他们心中,师尊已经不是从前的师尊了,师尊不在,便只能听从几个师兄的吩咐。 灵文冷眼扫过去,摇头喟叹:无知蝼蚁。 灵文,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输给我们吗?谢霜华突然道,是因为你作恶多端,失去了所有的信徒!你的神力,本就是由数以万计的信徒点燃香火所奉,倘若没了信徒,没了神力支撑,你也不过就是个血rou之躯,而血rou之躯,是经受不住万剑归宗与人间正气的! 万剑归宗灵文喃喃自语,很快又笑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口中的万剑归宗? 众弟子听令,摆阵! 伴随着谢霜华一声令下,无数柄长剑嗖嗖窜上天际,而后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火速结成密集的剑网。 谢霜华身子一矮,化作蛟龙,在洛月明周身盘旋不止,洛月明飞身踏上了龙背,手执着金簪,往蛟龙的眉心狠狠一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龙啸。 灵文周身以灵力凝结成的护盾,咔擦一声,层层分崩离析,一剑自他的眉心穿透。 他万分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灵力自伤口处溢散,鲜血以瀑流状喷了出来,沾湿了龙角,飞溅至了洛月明脸上。 那一瞬,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了灵文临死前的模样,眼中缓缓浮现过灵文的一生。 万剑归宗大阵,以血为引,成千上万的长剑发出嗡嗡的响声,而后自四面八方倒飞而起,一其插在了灵文身上。 蛟龙卷着洛月明,将人死死护在怀中,任凭凌厉的剑气灼伤龙身,破开漆黑坚硬的龙鳞,生生剐得血rou模糊。 大地上宛如下了一场血雨,每个人都被劈头盖脸淋了一身。 第216章 柳仪景阴魂不散 头顶好像裂开了一条深不可测的沟壑, 里面雷霆翻涌,泼天大雨倾盆而下。 血水很快就被大雨冲散,灵文痛不可遏,似乎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再度回归, 却是这个下场。 抬眸深深凝视着洛月明的脸,一手攥着剑刃, 用力狠狠一绞, 立马绞出一片血沫来。 他也顾不上痛楚, 面容都狰狞起来。 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从前是,现在还是!我到底输给了他哪里?你为了他, 两次杀我?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亲兄弟! 洛月明深呼口气, 凌厉的罡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雨水倾盆落下, 将他浑身都淋了个透, 长睫都有些黏在一起,眼前一片水汽, 还参杂着浓郁的血腥气。 面对着灵文的一声声质问, 喉咙也有些艰涩起来。 被血沫呛着了, 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腻,以至于他的神色都染上了几分嫌恶了。 他即便哪里都不如你, 但你喜欢我, 我喜欢他,在这一点上,你永远都输给了他。 顿了顿, 洛月明使劲一抽,长剑唰的一声,生生抽了回来,绞的灵文手掌皮rou寸寸崩裂,鲜血淋漓。血沫飞溅,又被雨水冲刷,簌簌往下落。 原本盘旋在洛月明周身的金簪,似乎也同样感受到了什么,竟发出嗡嗡的声音,又被雨水一淋,显得有几分沙哑哀怨,如诉如泣,隐约飘渺。 伴随着长剑抽出,神力自伤口处溢散,灵文的瞳孔瞬间放大,运出气海丹田中最后一丝灵力,抬起手里的长剑,作势要回捅洛月明一剑。 两个人一母同胞,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 他从来都不是输给了蛟龙,也不是输给了天道,而是输给了面前这位少年。 可不会有人给他这个机会了,蛟龙一甩长尾,狠狠将灵文卷起,再往地上重力一甩,惊得底下众人纷纷倒退数丈之远,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灵文宛如断了线的风筝,嗖的一下跌落在地,生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手里的法器也脱手而出,洛月明余光一瞥,抬手猛然一抓,那剑宛如见着了亲人一般,嗡的一声,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幻化而出一柄折扇。 此法器乃上一个时空,灵文用他亲弟弟的血rou为奉,向上苍献祭,才换回来的。 现如今,灵文至死也没寻到他的弟弟。 把把法器还还给还给我 灵文躺在坑底,浑身都被鲜血染透,他的脊梁骨已经寸寸断裂,没办法起身了,额头上的血口还淋漓着鲜血。 披头散发的模样,早已失去了最后的风华。 弥留之际,他心心念念的,却是用他弟弟的血rou换回来的法器。 洛月明觉得恶心,太恶心了,就为了这么一样死物,居然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灵文最初为了拯救一城不相干的人命,舍弃了亲弟弟的生命,后来又用了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可却再也换不回来最初的那一个人了。 倘若不是因此,后来所有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法器本无罪,有罪的是人。 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明总觉得,这种时候应该问点什么,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灵文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还是一声不吭的。 死了吗? 好像死了! 死了?太好了,终于死了!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死!他杀死了宗主,还有道宗上下那么多弟子,他必须得死! 周围很快响起了嘈杂声,洛月明听了几句,便见一群侥幸存活的道宗弟子,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叫嚣道:请把贵宗孽徒越清规交出来!是他杀了我宗宗主,还杀了那么多道宗弟子!我们皆是见证! 柳仪景如今畏罪自杀,越清规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两个人狼狈为jian,都是一伙的! 他们是天剑宗的弟子,天剑宗必须还我们一个公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把矛头又指向了越清规。 洛月明已经觉得很累了,才送走了柳仪景,又合力诛杀了灵文。 结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群牛鼻子小道士们,又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义正言辞地勒令他们交出越清规 实话实说,洛月明并没有亲眼看见,越清规杀人,而柳仪景临死前,将所有的罪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以至于洛月明先入为主的认为,柳仪景尚有一分良善。 可事情并非如此。 头顶盘旋的金簪,嗖的一声,化作一个金圈,死死套在了洛月明的手腕上。 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耳边便响起了柳仪景的声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谁都不准伤害越师兄!杀光他们! 杀!杀!杀啊! 月明,你怎么了? 直到大师兄从旁一把攥住洛月明的手腕,才将他的心神唤了回来。 洛月明深呼口气,狐疑只是错觉,低眸瞥了一眼腕上的金圈,总觉得这玩意儿有些诡异。 我没事,大师兄,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谢霜华点了点头,听着耳边众人还在聒噪,眉头一蹙,猛然一挥衣袖,将身旁堵路的弟子们推开,冷冷道:滚开! 只这么一下,洛月明就知道了,最终占据大师兄身体的,居然是心魔。 但他此刻已经很累了,任凭大师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丝毫不畏惧周围任何人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等等,大师兄。洛月明扯了扯谢霜华的衣袖,示意他停一下,出声唤道:裴师兄 裴玄度站了出来,问他:何事? 将越师兄带回天剑宗,关起来,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待我伤好,这事我和大师兄会给道宗一个公道。 好,你放心,今日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任何人动清规一根手指!裴玄度顿了顿,下意识往身后的深坑瞥了一眼,里面还躺着柳宗师的尸体,犹豫了片刻,他才又道:我虽不知,这其中乾坤,但这一世,他毕竟是我们的师尊 谢霜华道:遗体带回去,葬在天剑宗后山。派人在此守着,其余人稍作休整之后,随你归山,不得有误。至于道宗 他冷眼瞥向周围一圈的道士,我师弟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来日可来天剑宗,自会有人还你们一个公道! 语罢,也不等任何人回应,飞身化作蛟龙,背着洛月明往天剑宗的方向飞去。 二人皆负伤不轻,须得赶紧寻个地方疗伤,谢霜华本体是蛟龙,皮糙rou厚的,耐打得很,如今龙鳞却寸寸崩裂,血rou模糊。 要是不好好疗伤,只怕来日会留下病根。但他最担心的还是洛月明。 毕竟洛月明现如今只是个rou体凡胎,灵力消耗得如此厉害,须得赶紧寻个安全的地方休养。 随意寻了处山脉,大雨已经停了,天也快亮了,谢霜华打横将人抱入山洞,雪白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润透,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 他抱得极稳,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堆干草上,之后就捂着胸口,往旁边一倒,脸上流露出了痛色。 大师兄,你要不要紧?伤得怎么样了?厉不厉害?咦怎么连龙角和龙尾都不收回去?大师兄你你想做什么? 月明,你瞧,我说过的,这具身体早晚都是我的。现如今另一个谢霜华,已经被我吞噬了,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同我分享你了。 谢霜华低声笑着,微微歪了歪头,将龙角往洛月明的唇角一抵,语气蛊惑道:月明,你瞧啊,大师兄的龙角受伤了,还在流血你帮大师兄舔一舔,好不好? 洛月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果见那龙角受了伤,断裂的地方还汩汩冒着血,大师兄的脸色很白,毫无任何血色,惨白到了极致,病态得贴着石壁躺着,一双狭长的眸子拢成一条直线,似浓墨晕染一般。 说出来的话,那般温柔缱绻。 月明,就舔一舔,好不好?你舔一下大师兄的龙角,龙角就不痛了。 好。 似乎受到了蛊惑,洛月明大着胆子,果真凑了过去,伸出舌头,缓缓舔舐着龙角,从根一直舔向了顶端,嘴里满是腥甜的气味。 龙角漆黑坚硬,其上并无任何鳞片,修长且粗,竖在额前,宛如两个大树杈,洛月明也把这玩意儿当成树杈,心无旁骛地舔舐着。 很神奇的是,有了他的舔舐,那龙角上的伤口,竟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不仅恢复了,还散发着晶莹的光泽,比原先更加灵力充沛。 洛月明,我让你照顾好越师兄,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么? 耳边猛然又想起了柳仪景的声音,惊得洛月明心神一晃,腕上的金圈火速地转了起来,越收越紧,死死勒着他的皮rou,乃至于骨头都被勒得咯噔作响。 这是什么? 谢霜华察觉到了这金圈的异样,下意识抬手触了一下。 别碰! 洛月明猛然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浑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别碰,我没事。 月明,这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