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页
吃完烧烤浑身都带着五香孜然味,能直接窝床上睡觉傅辞洲是绝对接受不了了。 但是祝余喝醉了,而且他皱着眉,似乎有点难受。 傅辞洲心软,睡也就给他睡了。 “睡觉还皱着眉,”他用食指点在祝余的眉间,轻轻揉了那么一下,“梦见什么了?” 回应他的是祝余绵长平稳的吐息。 像是睡得安稳了那么一点。 “喝几口啤酒就醉了,”傅辞洲贼胆骤起,伸手在祝余脸上就是一捏,“下次还带你喝。” 起身给祝余倒了杯温水,搁在床头时又看见了那个放倒了的相框。 傅辞洲把它扶起来,里面的照片已经不在原处。 下意识低头找了找,也没有找到,傅辞洲看着空荡荡的相框,沉默了许久。 也就半小时前,祝余的话他还记得。 十五岁会死的。 因为另一个人十五岁去世了吗? 傅辞洲放下相框,转身看向祝余的书桌和书柜。 非常干净,也非常整洁,一切都是新的,上面零零散散放了一些书本。 还有那个玻璃柜,里面空得可怜,像是不该存在似的,放在那里都多余。 傅辞洲家里也有一个,钟妍专门给他展示奖杯的地方。 可是祝余的呢?他从小拿的奖项不比自己少,可是那些证书都去哪儿了? 总要放在一个地方。 傅辞洲走到玻璃柜前站了会儿,然后蹲身打开了柜子下方的双开柜门。 如他所想,里面搁着厚厚一摞证书和几个规模较小的奖杯。 没开灯,看不清具体数量,那些东西像是蒙了层灰,显出一种久远的年代感。 傅辞洲拿出放在上面的第一本,垂眸打开来看。 证书的外壳已经老化,被翻动时发出了“咯吱”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 获奖人写着祝余的名字,可是获奖日期却是十几年前。 那一刻,傅辞洲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了一把。 压抑、震惊,以及不敢置信。 仿佛所有的疑问和死路都在这一刻被打通,傅辞洲突然明白了祝余那些说不通的种种。 怎么会是这样? 他放下手上的证书,接着去拿第二本。 获奖日期依旧是十几年前。 傅辞洲一连看了好几本,最后在一本中看到了张一寸的证件照。 他走到窗边,把窗帘撩开一点缝隙,接着稀薄的黄昏仔细观察照片里的少年。 初中组决赛,应该也有十四五岁了。 这人和祝余很像,但是仔细看起来,却比祝余更壮实一些。 他还笑着,虽然没有勾唇,但是眼睛里就是带着笑容。 和祝余一样。 不,应该说,祝余和他一样。 傅辞洲垂着眸,把那份获奖证书合起来。 他透过窗子,能看见院子里的花草,也能看见自己沉静下来的五官。 傅辞洲很少有这种表情。 他要么生气,要么开心,眉眼里总是有点情绪的。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来接受自己知道的一切。 高中这近两年的时间里,祝余说的话做的事,在傅辞洲知道这一切后,像是有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他一旦细想,心就揪得生疼。 在窗口站到天黑,傅辞洲把东西收拾好关上柜门,重新回到了床边坐下。 床头柜上的温水有着凉了,傅辞洲端起水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祝余还在睡,巴掌大的小脸陷在枕头里,还被被子遮了个大半。 傅辞洲帮他掖了掖被角,出门又接了杯温水回来。 祝余放平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翻了个身,手臂在枕头上扒拉了两下。 他的小鲨鱼呢? “祝小鱼。” 傅辞洲的手掌盖住祝余的头顶,轻轻揉了一把。 祝余迷糊中听见,哼唧一声算是回应。 分明是同音,可是加了个“小”,祝余就知道是另一个字。 像是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拉我手。” 傅辞洲手掌下移,勾住了祝余搁在被子上的手指。 祝余蜷起手指就是一抓,指尖扣上了傅辞洲受了伤的手背。 “疼啊。” 傅辞洲的声音沙哑,手疼,心也疼。 真是傅辞洲。 祝余把手撒开,听得头顶上传下来一声颤着的叹息。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一人影在他面前摇来摇去,晃得他头疼。 “醒了?”傅辞洲手掌按在床上,附身去看祝余的眼睛,“渴不渴?” 祝余被吵得脑仁子疼,皱眉闭了闭眼,然后抬手按住了那颗乱晃的脑袋。 烦死了,就不能让他安静睡会儿? 傅辞洲突然被按住脑袋,还是两只手一起,左右夹击,把他给固定住了。 祝余半合着眼,颤着睫毛看他。 呼吸带着酒气,扑了傅辞洲一脸。 他的腰压在被子上,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口膨胀guntang,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祝余双唇微动,而后轻抿。 傅辞洲的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一滑。 他不是要亲我吧? 傅辞洲想。 “我的小鲨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