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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慕靠着我大笑,笑声伴着雨点砸在大地上。 他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会信守诺言?” 我皱起眉,恼怒地看他,不留情面地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很用力,把他吓了一跳。 在他还能说话的时候,连连求饶,等我松开,他怨念地说:“你他妈还真下得去手。” 黎慕喘了一会儿,突然拉起我的手:“既然要聊天,得找个舒服的地方。” 他不管不顾地带着我往教堂后面跑,绕过这个小广场,教堂后面的门常年上锁,但屋檐很宽,是个避雨的好去处。 我们俩来到后面,黎慕像个神经病,直接拉着我坐在了地上。 我骂了他两句,他不怒反笑。 “你真是穷讲究。”黎慕嘲讽我,“没劲透了。” 我厌烦地想离他远点,结果他很幼稚,我挪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行了,别折腾了,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黎慕自信满满,说话间还握住了我的手。 我折腾烦了,懒得继续跟他计较,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 黎慕放开我的手,从我随身的包里拿出烟跟打火机,他点了烟,抽了一口,之后端详了一会儿我的打火机,又拉住了我的手。 “给你讲讲吧。”黎慕说,“要不确实总觉得欠你的。” 我看向他,只见他吐出一口烟后,轻声说:“我从小就在挨打,以前身上全是疤,打的、烫的、烧的,跟了我很多年,后来自己赚了钱,去医院花了不少钱才都去掉。” 他转过来看我:“但是有一个疤我一直留着。” “你手腕上的。”我说。 他笑了,隔着吐出来的烟看我:“我以为你没发现。” “我不是瞎子。”相处这么久,□□相见这么多次,他手腕上的伤疤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割腕过?” “我又不傻,干嘛割腕?”他说,“我继父干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他的刀尖抵在我妈喉咙上,威胁我,我要是不割腕,他就杀了我妈。” 黎慕低头笑笑,抬手露出那道伤疤。 “你说人怎么能这么恶劣呢?”他喃喃自语似的,“你爸,我继父。” 他抬起头看着我笑:“还有我。” ☆、24 24 黎慕 我喜欢雨天,这大概就像靳盛阳喜欢黑暗和旗袍。 雨天能让我觉得踏实,只听得到雨声,其他那些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 在雨天,我也能难得的放松,想想自己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或许靳盛阳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恰好在一个雨天要追溯我的过往,所以,他稍微得逞了一点点。 之所以说是一点点,因为我并没有对他全盘托出,对于靳盛阳,时至今日我也依旧有所保留。 我总以为自己已经天不怕地不怕,活着就只是为了等死,但当我开口,突然发现,让我胆怯的事情还在。 我知道自己的卑劣,靳盛阳也知道,可我还是不想让他像是望一口枯井,一眼望我到底。 我要用枯草遮掩一下我肮脏的根基,美化我所有的不堪。 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让他觉得,我今天一切的恶劣行径都该怪罪于别人。 这种行为,让我更加恶劣了。 继父确实打我,对待年幼的我,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但我也没那么客气,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知道应该怎么摧毁一个人。 我手腕上的疤根本就不是继父逼的,他留在我身上的疤早都被去除了,仅剩的这个,是我自己划的,那时候我还小,还没成为孤儿,我妈还没走,继父也还是继父。 我划破自己的手腕,被救出来之后,栽赃陷害给继父。 我要事情闹大,要所有人都知道他虐待我跟我妈。 但这件事并没能真的解救我,反倒,吓跑了我妈,只留下我跟他。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一直到继父死,没人的日子是好过的。 八岁之后,我被送进福利院,性格孤僻乖张,直到成年也没人领养我。 我给靳盛阳讲我遭受的苦和难,到最后,他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我达成所愿了——他在心疼我。 我要的就是这个。 从小到大,没人心疼过我,我要体验被爱的感觉。 我拉过他,在雨帘后面接吻,我拉着他的手爱抚我的身体,也不管远处飞驰而过的车里会不会有陌生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雨一直在下,我们拥抱亲吻抚摸彼此,原本我总以为,雨天我只听得到雨声,而如今,雨声渐小,我听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喘息。 这人啊…… 我以为是我掌控了他,但仔细想来,在某种程度上,是他在掌控我。 我顽劣不堪,原本只是想要戏弄他甚至是玩弄他,却一不小心,把自己也带进了泥沼里。 我不渴望爱情,不希望跟任何人发生任何情感上的羁绊,但当我们湿漉漉地回家,扒光彼此的衣服,当靳盛阳亲吻我手腕上的疤,一边问我当初疼不疼,一边让我现在疼得很时,我动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