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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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倒是简单。 一个凉拌黄瓜,一个丝瓜蛋汤,还有一个青椒茄丝。 吃完午饭后,程宴平连碗筷都来不及洗,拿着竹篮就往外走去,边走边催促道:赵吼,你快些,若是去迟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赵吼哑然失笑,将人给拉了回来。 这又不是去赶集,哪里需要提前占位置了? 他将碗筷洗好,擦干收进了橱柜里。 这才拉着程宴平的手一起去了小苍湖。等两人到了的时候,小苍湖里已经挤满了人,跟汤圆下锅似的,不时就有人惊呼一声,看这反应定是逮到了一条大鱼。 湖水已经见底了,露出了淤泥和水草。 这样的热闹,花花岂有不来的,她是一早就到了,挤在一群大人堆里,几乎都看不见。 刚好有一条鱼撞了她的腿,她朝前一扑,将鱼死死的抱在怀里。 鱼在水里的劲很大,甩着尾巴,溅了花花一头一脸的泥水,小丫头也不在意,等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捉到了一条大黑鱼。 黑鱼足有成人的小臂那么粗,脊背上泛着黑油油的亮光。 花花抹了把脸上的污水,对着站在岸上的程宴平大喊,干爹,你快下来啊,这里的鱼可多了!说着又抓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扔进了竹篮里。 程宴平素日里爱干净,是不大爱碰这些淤泥的,今儿瞧着鱼塘里热火朝天的场景,被这热闹给感染了,脱了鞋袜连裤管都来不及卷,便冲进了小苍湖里。 午后的太阳有些晃眼。 每个人都热的满头大汗,可所有人都没在意,专心在浑浊的水里摸着鱼。 许是消息传开了,过了一会儿,竟有隔壁镇子的人也赶了过来。整个小苍湖里到处都是人。 整整一下午,程宴平都泡在泥水里。 身上脏了也不在意,最后连嗓子都喊哑了。 初下去的时候,哪怕是逮到一只龙虾或是一只螃蟹都兴奋跟什么似的,挥着手对着赵吼喊,赵吼,你快看,你快看啊,你看我捉到了什么。 赵吼若是不看,他便一直喊。 末了他实在没办法,只要程宴平喊一次,他便看一次,还不忘夸奖一句。 宴宴,真厉害! 等从小苍湖里上岸后,程宴平的脸红扑扑的,额角挂着晶莹的汗珠,才将在水里的时候倒也不觉得累,等上了岸连站着力气都没了。 他坐在岸上的草地上,微微喘着气。 赵吼,我走不动了! 赵吼瞧着他使小性子的模样,笑的格外的宠溺,弯腰在他身前蹲下。 程宴平四下望了望,有些犹豫。 这么多人瞧着呢,多不好意思啊! 赵吼闷声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自打两人成亲后,从未红过一次脸,整日里如胶似漆的。 惹得镇子上的女人们都红了眼,回回训斥自家男人的时候都以赵吼做例子,说他会心疼人。 程宴平扭捏着趴在了他宽厚的背上,双手轻轻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赵吼一手提着竹篮,一手箍在男人的腿弯处,将他往上送了送。 搂紧些,掉下去我可不管。 程宴平忙收紧了手臂,腿上也使了力。 远远的有人瞧见了,便开始起哄。 赵猎户,我也累了,你也背我回去呗! 说话的是许嫂子。 她这话音刚落,就有男人附和道:他不背你,我背你啊! 赵吼粗着嗓音回道:我只背我家宴宴!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程宴平的脸烧的guntang,负气似的在赵吼脖子上轻咬了一下。 叫你乱说! 颈侧处传来微微的刺痛和濡湿感,让赵吼的身体一僵,连声音都沉了几分。 别闹! 两人一路闹着回了家,到家后程宴平一溜烟的就进了浴房内。 等洗完澡出来后,赵吼正在井边清理鱼。 除却晚上吃的,其余的皆都腌了起来,等回头晒成鱼干,再蒸食,味道咸香,又是另一番美味。 赵吼也逮了一条黑鱼。 趁着程宴平洗澡的功夫,去许嫂子那儿买了两方豆腐。 晚上做个黑鱼炖豆腐。 程宴平已经累的不想动弹了,这会子坐下后只觉腿酸的厉害。赵吼抬头看了他一眼。 等晚些时候,我替你按按。 语气格外的暧昧,程宴平心跳快了几分,嗔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按呢! 晚饭的这道黑鱼炖豆腐,做的格外的鲜美入味。 许是白日里太过辛苦的缘故,程宴平竟也吃了两小碗的米饭,碗是从胡商那儿买回来的,刚好是一对,碗身上印着繁复而好看的花纹。 赵吼素日里用惯了那个粗瓷大碗,现下换了精致的小碗,总觉得不习惯。 况他饭量本来就大,用了这样的小碗,来回添饭多麻烦啊!可程宴平将自己的碗往他手中的碗旁一放,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说,这可是成双成对的,若只我一人用,那多没意思啊。 赵吼便也不再提了,小碗就小碗,大不了就多跑几趟添饭就是了,左右厨房就挨着堂屋,也不远。 两人刚吃着饭,饺子铺老板家的小胖子端着一盆葡萄来了。 葡萄已经熟透了,泛着紫红的颜色,瞧起来格外的诱人。 程宴平忙接了过来,又拿了些蜜饯给小胖子带了回去,算是回礼。从前在京中都是各家过各家的,饶是要登门拜访还得先递名帖。 不像龙门镇,邻里邻居的都格外的热情。 程宴平择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今年天气好,葡萄愈发的甜了。 赵吼,现在可真好啊! 赵吼瞧着他眉眼弯弯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程宴平又摘了一颗送到赵吼的嘴边,你也尝尝,齁甜齁甜的。 赵吼张嘴吃下,顺势亲了下他的指尖。 吓的程宴平忙缩回手,瞪了他一眼。 我今儿都快累死了,今晚你可不许......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头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声音稚嫩而尖利,刺破了平静的夜空。 那是花花的叫声。 赵吼浑身一个激灵,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他这条命是孙二德换来的,若是他连兄弟唯一的血脉都保不住,那他死后还有何脸面去见死去的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围观群众:秀恩爱,怀的快。感谢在20210615 22:15:38~20210616 18:2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表白太太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花花白日里闹了一天。 孙婆婆刚做好晚饭, 两人正吃着呢,她就打起了瞌睡,小脸几乎都要埋进饭碗里了。 孙婆婆又气又好笑。 忙打了水给她擦了脸, 洗了脚, 正弯腰抱着孙女去卧房呢, 屋外忽的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又急又重。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 一道黑影便冲进了屋子里,孙婆婆的惊呼声被卡在嗓子眼里,因为只听扑通一声, 黑影跪在了堂屋中。 孙婆婆将孙女护在身后,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 来人跪趴在地上, 脊背高高弓起, 肩背剧烈的抖动着。 她的眼睛瞬间就起了水雾,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即使屋子里的光昏暗, 即使那人跪趴在地上看不到面容,可是她就是知道,知道他就是她的二狗子。 是她怀胎十月, 生下的儿子。 她的眼泪早已流尽了,可再次看到儿子, 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拼命的忍着不让自己哭着声来, 生怕吓着了睡着了的孙女花花。 再次回到熟悉的小院里。 孙二德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在门外踟蹰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了进来。娘的头发白了许多,腰也有些佝偻了。 他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娘弯腰抱起一个脸圆圆的小女孩。 小女孩睡着了,睫毛长而卷曲。 那是他的女儿。 除却祖孙二人, 屋子里并没其他人了,他能感知到。 娘! 他哽咽着喊了一声。 唉! 孙婆婆应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伸出的手颤抖的厉害。无数次的梦里她也梦到儿子回来了,可是梦醒后却发现是一场空。 她多怕这一次也是这样。 指尖触碰到男人头发的时候,孙婆婆没忍住哭出了声来。她摸了摸男人的脑袋,她家二狗子的后脑勺上凹了一小块,是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弄的。 果然还在。 孙二德也没忍住,直起腰来抱着了孙婆婆的腰。 娘,不孝儿子回来了! 孙婆婆泪流满面,哭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道:花花,花花,快,快来叫爹! 花花是被孙婆婆的哭声给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等觉察出不是梦之后,直接从长凳上窜了下来,像是个小豹子似的冲向了孙二德。 不许你欺负婆婆,你是个大坏人,我要跟我干爹说,让我干爹打你! 小孩子的抓挠倒也不重,孙二德一时忘情,便抬起了头。 花花被吓的小脸发白,尖叫着哭了起来。 鬼啊! 孙二德知道是自己这张脸吓的,忙又低下了头,孙婆婆察觉出了不对劲,双手捧着儿子的脸,想要将孙二德的脸给抬起来。 孙二德不想再吓着自己的娘。 娘,我的脸毁了,会吓着你的。 孙婆婆哭着道: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是我的儿子,就算你真的变成了鬼,娘也不怕。 孙二德慢慢的抬起了脸。 孙婆婆在完完全全见到他的脸时,泣不成声。她的手颤的厉害,指尖轻轻的碰了碰他脸上的伤疤,像是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还疼不? 整张脸都被毁成这样了,能不疼吗?孙婆婆的心像是被挖了一块般,再次将儿子搂进了怀里。 花花不明所以,婆婆为何要抱着那个怪物? 难道婆婆都不怕的吗? 小丫头有心想保护婆婆,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一见到匆忙赶来的赵吼,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干爹,家里来个怪物,可吓人了! 赵吼做梦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昔日的兄弟。 孙婆婆见着了赵吼,擦了擦眼角的泪,拉着儿子道:快,快来谢谢恩人,这几年你不在家里,都是他照顾我和花花的。 孙二德忍住了泪,一回头看到来人是赵吼时,整个人都木了。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赵吼先了开了口,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 孙二德扯了扯唇角,可这笑却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更加的恐怖了,花花往赵吼的怀里钻了钻,低声道:干爹,你不怕他吗? 赵吼轻声道:花花不是整日里想要见见自己的亲爹吗?怎么见了自己的爹又害怕了? 许是因为孙婆婆和赵吼都在,花花胆子大了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孙二德。 你就是我爹? 孙二德记得他走那年,女儿才将出世,巴掌大那么一点,皮肤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似的,现在居然也长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他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程宴平也来了。 他在家里等了又等,见这头没动静,便寻了过来。 花花一见了程宴平,便又不要赵吼了,扑进了程宴平的怀里,趴在他的耳旁轻声道:干爹,他们说这个人是我爹?他是我爹吗? 程宴平乍一见到孙二德的脸时,是吓了一跳,可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对着孙二德笑了笑,又躬了身。 谢谢! 孙二德生怕唐突了美人,又见美人如此,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吼介绍道:这是我新娶的小夫郎,叫程宴平。 孙二德慌乱的回了礼。 嫂...嫂子好! 嫂子? 程宴平尴尬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赵吼勾着他的肩,走,都到我家去,今儿高兴,等我炒两个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两杯。 孙二德惊诧道:将军,你现在都会烧菜了?说这话的时候又偷偷瞄了程宴平一眼,娶夫郎不是该跟娶妻一样吗?该娶贤惠些的? 这位新嫂子模样倒是好,只是? 赵吼知道他什么意思,笑着道:宴宴,他是从京城来的,如今在镇子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厨房里的活他可不会,就算是他肯进厨房,那做出来的菜,你也不一定敢吃。 孙二德嘿嘿的笑了起来。 敢情这就护上了? 程宴平睨了他一眼,眼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你给我等着! 瞧着两人的恩爱模样,孙二德有些哭笑不得。 昔年在军中的时候,多有去逛青楼的,可赵吼每回都不去。彼时他们私下里还嚼过舌根,说赵吼是不是不行啊。 没成想就属他们的将军眼光最高,娶了个天仙似的人物不说,关键还是个会识文断字的。 白天的鱼还有剩的。 赵吼拉着程宴平去了厨房,做了个红烧虾仁和糖醋鱼,又炒了一碟子花生米,并一碟子凉拌黄瓜。 这头花花依偎在孙婆婆的打瞌睡。 孙婆婆好容易等了儿子回来,怎么瞧都瞧不够,可一瞧见儿子脸上的伤,又心疼的厉害。她家二狗子虽不似旁人长的那么好看,但临走前好歹也算是模样周正。 这次一回来,怎的就变成这样了呢? 孙二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娘,脸毁了,总比死了要强上百倍,您说是不是? 孙婆婆抹着泪,点了点头。 你跟赵猎户认识啊? 孙二德默了默,认识,当初战况紧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托了他日后若是得空便照拂你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