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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了路边的反派男二(重生) 第85节

    可在他看来,这样的话,只是她摆脱自己的借口。

    她该恨着他,也该在救他的时候想杀了他。但最终没有动手,也许是没有那个胆子,下不去手;也许是还对他还残留一些情。

    “三年前,她曾想与你好好相处,还让我教她如何绣香囊。”

    是了,那时候他急往北疆,根本无暇说那些儿女情长,那日夜间,他正与亲卫谈论要事,却听到外间动静。

    能来那处院子的,只能是她一人。开门时,果然见着她消失在院门的红裙边角。

    临行前,他去看她,并说留了人给她差遣,实则是护她安全。那时,他就已经有谋逆的心思。

    隔着屏风,她祝他平安顺遂。

    他终于也道一声:“你注意好身体。”

    若是那时说开,他们两人的结局大抵会不一样。若是先前他对她好些,不对她那般冷淡,手下之人也不会认为她无足轻重,让她遭受那样的死法。

    是惩罚吗?后来的他,不是埋头处理朝政,就是身处金戈铁马中,根本不敢让自己停歇下来。

    只要有片刻休息,他就能想起她。幸而开国之初,事务繁忙,他也得以长解痛苦。

    林良善说的对,他们是因一桩阴差阳错的婚亲才成为夫妻的。可她不知,就连这份阴差阳错,也是因他当时的处境,强求来的。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两辈子,她都不会知晓,那时他明明可以脱身离开,却仍故入陷阱,与她成就那份阴差阳错。

    闵危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然后收回手,拿了腰间的匕首,拔除刀鞘。

    他低眉敛眸,漠然地将锋利的刃划开自己的左侧手腕,看着殷红的血流淌出,抬手,将那些血含进嘴里。

    托起她的身体,他捏着她的下巴,将那口血渡过去。

    兴许是血腥气浓重,就如那次秋狩,她喝了带毒的茶,几近丧命。始终喝不下他的血,浪费许多。

    闵危稍放平了些怀中瘦弱的人,又不让她呛着,抵着她,直到她都咽下去。

    他抱着她,替她擦去唇角残留的血。

    失忆?左不过想了想,闵危就猜测到恐怕是消愁散。在徐幼娇死后,他本想找到她身边的婢女,斩草除根,却未料到后来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君臣一场,江咏思为人如何?闵危再清楚不过。

    他扬起一抹冷笑,都是心狠之人,不过江咏思比他更能装罢了。

    直到天明时,林良善才醒转过来,她仍觉有些头昏。在睁眼时,她怔然地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都是木板筑成的屋子,似乎外边有水流动的声响,还有一声声的鸟鸣,与她平日听到的不一样。

    这时,她察觉不对劲。

    她僵着身体,转过头,才见床榻上的另一人,披散长发,穿着素白中衣,沉隽面容上端着笑意,道:“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写不完,还有一更在晚上了

    第七十三章

    闵危!

    林良善被眼前之人震住,一下子坐起身来,却也在这时,脑袋就疼痛起来。她双手抱着头,紧压着额xue,却仍压不住不断冒出的记忆。

    那些陌生而零碎的片段,就似真的发生般,不断重复翻滚着。

    记忆还在后延,林良善忽地被身侧之人揽入怀中。

    闵危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将她的脑袋轻压在胸口,低声道:“忍忍,一会儿就好了。”这般状况,该是她的记忆在恢复。

    尽管痛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终归得清醒过来,就如他一般。

    他等待着,掌心落在她颤抖单薄的后背,轻柔地安抚。

    直到许久后,怀中的人不再发颤,反而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要推开他。闵危仍固着那具羸弱的身子,不分离半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然后笑道:“现今可记起我是谁了?”

    近两年,他的容貌又变化了些。较之从前,平添了几分战场上磨炼出的硬朗和冷厉,让他尚且只有十七岁的身体,多了一股莫名令人信服的感觉,引得旁人的侧目。

    林良善推拒不开,她微仰着头,愣然地看着他的脸。接着,她的视线下移,正落在他松散皱乱的衣领处。

    在长久的沉默后,她就那样被闵危抱着,听着外边的涛浪声,垂头问道:“这里是哪里?”

    “海上。”闵危答道。

    他抬手将她耳边凌乱的鬓发理好,又移至她的下巴处,轻抬起她的头,凝着那张苍白慌然的面。须臾,他柔声道:“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我要回去。”声音略嘶哑。

    只四个字。

    闵危的唇角放平,笑意顿失,道:“你要回哪里?”

    “梁京。”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禁重了些力。

    林良善本就身体难受,再逢那些零碎不堪的画面充斥在脑海,整个人已然神魂分离。若说前面她是在佯装冷静,可这刻,彻底那痛楚惊醒。

    “我要回去!”

    “我要回梁京!”

    她竭力推开他,却撼动不了一丝,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她又伸手要打他的脸。

    闵危偏头,避开气势汹汹的巴掌,将她整个人抱坐在怀中,单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这时,他竟笑道:“这才像你。”

    炙热的身躯,紧贴着她,带着浑厚浓烈的气息,耳畔边,是他低沉的笑声。林良善拼命挣扎起来,用脚蹬踹着。却在下一瞬,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双腿。

    “闵危!”

    闵危笑问:“为什么一定要回梁京?与我在一起不好吗?”他的笑浮于表面,深深地望着她,不错过每一丝情绪。

    “还是说你想回去找他?”

    话音刚落,就见她通红了眼。

    尽管林良善竭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落泪,但这刻,哀痛和苦涩不断上涌。前世与今生,杂糅掺杂,成了一团雾,拖着她,拉进深渊。就像梦中,没有人来救她,只能一直下落。

    闵危的笑,似乎在讽刺她。可他又有什么资格笑她?他与江咏思一样,都在前世弃了她。

    这世,一个不惜做下有违君子德行的事,费尽心思娶她;而另一个则威逼着她,甚至出现在荒唐婚宴上,造成那般混乱。

    凭什么他们都想要她听话地,与他们在一起呢?

    林良善几近崩溃,仰面大声道:“是,我就是要回梁京去找他,你要如何?”

    她的话激怒了闵危,他压低着眉眼,戾声道:“我不会对你如何,只是江咏思的命,保不保得住,全在你。”

    实在可笑。林良善一动不动地,任他掐她腰的力气愈大,痛地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倏然道:“闵危,你当我是真的傻吗?若你真的要他死,何必用我做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前世的你,可从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大抵是他还有用,你才没动手杀他,不是吗?”

    “你说想要我嫁给你,可你在见我与他拜堂时,竟也是能忍住不杀他。该说你这世有慈悲心肠,还是说你的心里,并不如你嘴上说的那样,喜欢我呢?”

    “这样的你,又凭什么要我嫁给你?让我与你到危险至极的金州受苦?”

    “闵危,你说,凭什么?”

    她的话,一句接一句地砸落在闵危心口上。他说不出话来,渐松开她。

    林良善忙退开,只觉眼前朦胧一片,继而被一只长伸的手擦去泪水。常年握刀剑的手,指腹带着薄茧,抚过面颊上,带着微微刺痛。

    “你放心,我现今不会动他分毫。”闵危的话语有几分沉落。

    他平静道:“你该知晓,近几年,大雍各地不太平,至多五年,梁京城要守不住了。”

    “到了那时,即便不是我,也会是他人攻占,这是大势所趋。”

    这是第一次,闵危毫不避讳地,在林良善面前表示自己的野心。

    “你说的没错,我没杀江咏思,确实是别有用心。如今大雍皇室还不能倒下,既然江氏支持段治,那我便让他们多活一段时日。至于到时,江咏思是死是活,皆由你说了算。”

    闵危并不看她,接着说道:“你也知我的脾气不好,若是一时不顺,暗中杀人也是可能的。”

    是威胁。

    “我绝不让你受苦。凡你所求,我都竭力而为。五年为期,我定送你,这世间女子都渴慕的位置。”

    是利诱。

    林良善听着他最后的话,忽而嗤笑出声:“闵危,你以为我稀罕?”

    若她真的稀罕,就该在一开始救他时,全心讨得他的爱慕。即便后来他也重生了,但仍要娶她,那她也该欢喜地接受,而不是一再拒绝。

    她不稀罕,即使知晓他的野心,知晓他将来路途。重生后的他,大抵会更加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如今想来,闵戈的死,怕也与他有关。

    闵危向来不对尚未达成的事情许下承诺,但对林良善,他如此说。

    他的目光落在那双泛红的眸上,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想要,可我仍想给你。”想起前世,话中有几分苦涩。

    这世,他会将所有最好的,都予她。

    “你说江咏思后来娶妻纳妾,那你没有吗?你如今与我说这话,是在恶心我吗?”

    林良善望着他的肃容,冷嘲道:“想来三宫六院少不了。你又何必固着我,以后你灭了大雍,建立新朝,再如前世,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我自会离你远远的,绝不误你的事。”

    好半晌,闵危才敛眸道:“我若说没有,自你之后,我没再娶一人,你信吗?”

    “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追根究底,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以至于他的事情,全都不在乎。

    闵危方冷静些,又被她的话激起怒火顿生。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她苍白的面,冷漠道:“任你说的再多,自此也只能在我身边,别想着离开。”

    “至于梁京,我们还会回去,只不过不是现在。”

    闵危阖了阖眸,就下榻穿衣。待将腰封扣好,他才调整好面部神情,转身道:“林原尚在京中,你若有话给他,可与他通信。”

    自醒后,在海上摇晃颠簸的船身,让林良善觉胃中难受得很,又在一番与闵危的挣扎后,力气几无。但此时,不断上涌的恶心让她再也忍不住,急着要下榻。

    “让开。”她虚弱道。

    闵危不解,以为她要跑,忙拦住,却忽地被吐了一身。

    他当即变了脸色,看着袍角和黑靴上的污秽,额角青筋隐现。但见林良善伏趴在塌边,难抑恶心地接着吐,终究叹息一声,俯身,轻拍着她的背。

    一连两日,林良善始终身体不适,面色差到极点,弱疾显露。无论是汤药,亦还是膳食,用地极少。

    闵危看着她日渐清瘦的面,终对亲卫道:“改走陆地。”

    当时决议走海面,皆因闵危担心梁京到金州的道路,被段治,或是江咏思派人追击。若只他和亲卫,到没什么,可带着林良善,终是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