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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次的妄想沉沦,即将再次走到终点,然而不仅是“凌星”和“季辰”,包括他和付宇峥,恐怕又是一次无疾而终的告别。 仉南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看都酸涩苦楚:“都演了这么久了,这一次,我不想留什么遗憾,就是……难为你了。” 付宇峥用审视的目光看他两秒,回答道:“钥匙你留着。” “嗯?”仉南一时没明白,“那怎么行,我——” “如果再回来,我不在,自己进家。” 仉南:“……” 心脏猛地收缩,在这一瞬间,他看着付宇峥依旧淡漠的侧脸,忽然语塞。 半晌,仉南哑声说:“谢了。” 付宇峥出门上班,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仉南将自己完全陷入沙发软垫之中,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全然放空。 说是发呆也不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借住”的每一个点滴片段,就如同老电影的慢放镜头,一帧帧在眼前滑过,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双平静的眼眸上。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或者更久,他慢慢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狠狠搓了把脸,从沙发上起来,去次卧收拾自己的东西。 平时无知无觉,可真到离开的这一天才发现,原来他的个人物品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布满了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小到拖鞋洗面奶,大到满柜的衣服和画架画板……仉南望着收拾好的两个巨型行李箱,垂眸不语,半晌,忽然将箱子用力往墙角一推,滑轮惯性冲击下,箱面狠狠撞上门框,“砰”的一声巨响! “cao……”仉南费力将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呼出来,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沮丧,咬牙自语:“就放着了!钥匙都留给我了,我就放着了还能怎么着!” 最后,他将画架折叠,将画板和那些手稿珍重地装进袋里,在一片午后暖阳中,打开家门,转身离开。 付宇峥在晚上七点前回到家中,推开门,房间安静。 他站在玄关暖色的壁灯光影中,看着空无一人的家,久久静立,而后换上拖鞋,走进了那间次卧。 衣柜的门半开半关,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床单被罩都是新换过的,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之前仉南用的那一套,已经洗好晾在了阳台晾衣架上。 画板和画架都不在了,只有墙角两个行李箱和他沉默对视,仿佛是无言的嘲弄—— 这下人走了,你就清净了,开心了? 付宇峥走过去,手指划过行李箱拉手,半晌过后,说不上是出于什么矛盾的心理,他轻轻将箱子放倒,打开,而后将一满箱的衣物,和几双刷干净放进便携袋里的鞋子拿出来,一一摆放回它们原有的位置上。 收拾好了一个,又打开另一个。 仉南的洗漱用品和一些零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他平时每期都订购的漫画特刊,时尚杂志,还有几个摆原本摆在写字台上的限量版手办……付宇峥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回原位,最后将两个行李箱推进床底。 做完了这一切,T恤已经被汗湿了大半,他如释重负地站起来,这才去浴室冲澡。 也只有这样,才能填满心底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凿开,现在正呼呼往心口灌着冷风的洞。 * 那天仉南从付宇峥家出来,只背着画板画架回了趟家,把东西放回自己的画室里摆好后,换了身衣服就回来仉墨文这边。 到家已是晚上,父母对于他的突然归来都惊异不已,仉南大咧咧往沙发上一歪,懒散又疲惫道:“瞧瞧,这都什么父母啊,儿子病愈归家,没有热切欢迎的泪水,只有没有温度的惊吓。” “别贫。”仉墨文摘掉眼镜,将秦佑之倒好水的杯子放到他面前,“怎么回事,好好坦白交代。” “交代没问题。”仉南喝了口温水,笑道:“不过在那之前能给口吃的吗,市看守所也没有让嫌犯饿着肚子做笔录的规定啊。” “说得像你真去过一样。”秦佑之无奈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起身进了厨房,“晚上包的鲜虾小馄饨,我和你爸没都煮,给你来点,再下绺鸡蛋面?” “馄饨面啊……”仉南将头靠上沙发背,拖长了声音回答:“那必然是极好的。” 吃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又吃了七八个小馄饨,仉南才算找回了一点回归他原本真实生活的感觉,回自己卧室的浴室洗了澡,出门就看见仉墨文两口子还等在一楼的客厅里。 知道他们放心不下,仉南擦着头发下了楼,在茶几对面坐下,这才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自己的状况全盘托出。 当然了,个别细节是必须要省略的。 听完,秦佑之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心口说了句“老天保佑。” 仉南笑道:“您这也太不唯物主义了。” “只要你能好,我和你爸从此吃斋念佛都行,还管什么唯物唯心。”秦佑之说,“你也是,既然回来了,这次就好好在家里住段日子,天天能看见你,也让我们放心。” 没想到仉南答应得干脆:“行。” 仉墨文夫妻惊异地互视一眼。 “啧……您二位那什么眼神?仉南笑着说,“我这不是怕万一哪天我再突然发病,自己又光着脚溜达到人付医生家门口么——脚疼倒是没什么,关键这炎炎七月的,路面它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