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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花丛间,一个白衣男子临雪而立,雪光之下,腊梅之中,他面若敷粉,唇红齿白,分明是一个柔柔弱弱的书生模样,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姬蔚父妃嗤笑一声,出口的声音却颇为尖酸:“呦,我道是谁,原来是冉妃啊。” 在姬蔚父妃还是贱奴之时便早已熟知了冉妃的名姓。 冉妃与他相似,也是异国之人,而与他不同的是,冉妃是女帝姬然亲自带回来的。 冉妃从未和他一般经历过这宫廷秽暗,他的人生顺风顺水,自己苦心经营得来的东西,冉妃却唾手可得,甚至……有些不稀罕。 凭什么? 他愈想愈气,风水轮流转,如今自己和这冉妃平起平坐…… 那是姬蔚父妃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他曾在无数个深夜悄悄睁开眸子,痴痴看着身旁人的熟睡轮廓,最后得出了结论。 姬然,这个北诏的最高权力者,她多情却又薄情。 而如今,这个薄情又多情的女帝红着眸子看着自己,阴沉的目光下酝酿着无尽的恨意。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 在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完了,这许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但所幸他还有个“皇女”。 可饶是如此,他的皇女依然比不上冉妃的皇女,姬蔚的父妃越想越气,将满腔子的怨恨撒在了幼小的姬蔚身上。 一日,只因姬蔚在他父妃身边咳嗽了一声,便被好一通训斥。姬蔚还记得,他的父妃瞪着红彤彤的眼睛,一巴掌将桌子拍得嘎吱作响。 父妃冷笑一声:“小小年纪身子骨竟然弱成这样,旁的比不过就算了,这身体还要死不活的我要你何用?” 外面烈日炎炎,父妃抬眸间被灿烂的阳光绚得一阵头晕,他冷哼一声:“还是娇生惯养弄出来的臭毛病,出去跪着,好好练练你的身子骨,别净给你父妃我丢脸。” 他没有具体说明让姬蔚跪上多少时辰,彼时的姬蔚尚且垂髫,在宫门前从烈日当空跪到夕阳西坠,而面前那扇宫门一直未曾打开。 北诏昼夜温差极大,褪去那层炎热躁动,伴随着繁星的升起,一缕缕沁骨的凉风缓缓吹向身子单薄的姬蔚。 一阵眩晕感猛地袭来,姬蔚身子一晃,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犹如天籁。 再醒来时,姬蔚猛地绷紧了全身,他下意识地要撑着床榻弹起身来。 可身子感觉到的却不再似之前的那种潮湿冰冷,而是无尽的柔软与温暖。他终于意识到,这儿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身旁的宫人见他醒来甚是高兴,絮叨着道:“小殿下醒了,快去告诉姬诺殿下。” 姬……诺? 这个名字姬蔚并不陌生,自己父妃对于那冉妃恨之入骨,而这姬诺便是冉妃之女,是北诏的皇长女,是天之娇女。 有扑鼻的香气窜入他的鼻尖,姬蔚依旧十分紧张,又小又瘦的身子绷得极紧,姬诺看着他笑得温柔。 “皇妹好些了吗?” 白婼心中一时有些不知滋味,她望着姬蔚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姬蔚说完这一段就没了声音,沉着眸子似乎在细细回味着当初,白婼在这片沉寂之中一时有些尴尬:“所以……你jiejie当时给你的就是阳春面吗?” 姬蔚微微颔首,半晌后嘴角一抹微笑:“那真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阳春面。” 指尖逐渐习惯了那青石岸阶的凉意,苏小小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白婼长叹一声:“其实我仍然觉得那姬蔚实在不理智,我还是不相信太后真的会做那些事,可是在知道了他的遭遇之后,我就忍不住的……” 白婼绞着手指:“其实他也没那么坏。” 苏小小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可……万一太后真的……” 她一语未毕,余味无穷。白婼一时有些急了眼:“你怎么能这么认为太后!她那么和蔼!” 见苏小小不语,白婼急急道:“你……你对太后不了解!她怎么可能棒打鸳鸯!” 苏小小抓住重点,紧紧盯着白婼,白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她磕磕绊绊地想要补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件事涉及宫闱秘辛,在这之前苏小小便曾旁敲侧击问过白婼,然而向来心直口快的白婼竟然顾左右而言他,愣是不愿再透露出一丝一毫。 如今,白婼率先打破了那个口子,白婼的目光有些躲闪,苏小小先行黯淡了神色,低了头颅嗫嚅道:“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苏小小的神色有些失望,白婼忙道:“别、你别这样,我说。”她靠近苏小小,环顾了一圈四周,仍有些不放心:“可是你真的一定得保证,不要告诉别人。” ☆、反悔 邓怜极受先皇宠爱,入宫不久便诞育了皇子詹景曜,也就是如今的小皇帝。 小皇帝从小机敏可爱,颇得先皇喜爱,早早便被立为了太子。身为太子,自然需要肩负重任,先皇有意栽培他,彼时詹景曜刚到舞象之年,北诏来使访问,礼尚往来,先皇便特意派遣了詹景曜去北诏回访。 这一访就访出了一段情来。 外人也不知这詹景曜是怎么和北诏的皇长女生出感情来的,詹景曜再回到大肃时,邓怜和先皇笑意盈盈去城楼下接他,詹景曜翻身下马,对着自己的父皇母妃深深鞠了一躬,眉眼含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