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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298节

    楚皇没特意交代襄王要如何写降书。

    以襄王在咸阳的经历,没人会比襄王更清楚,什么样的降书才能打动赵国。

    只要能让荆州不受战乱之苦,他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就算襄王在降书中对他破口大骂,将当年楚国背信的缘由都推到他身上也没关系,楚皇苦中作乐的想。

    然而襄王将写好的降书拿给他过目的时候,楚皇却差点没忍住眼中的酸涩。

    连续三封八百里加急,让在场的众人都将心思放在了千里之外的楚国上,完全忘了他们为什么会聚集在宋府。

    永和帝不满的目光在众人或是兴奋或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上扫过,朝坐在他右侧的宋瑾瑜倾身,犹如炸雷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猛得回过神来。

    “今日请期,又逢天降大喜,可见老天也想让朱雀和狸奴的好事一帆风顺,不如顺应天意,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九月十九,如何?”

    九月十九,正是钦天监算出的日子中,最近的那天。

    距今只有两个月。

    第134章

    “自从狸奴与太子殿下开始走六礼,大赵就喜讯不断”宋瑾瑜先是应和永和帝的话,却在永和帝放松警惕,露出舒心的笑容时,话锋突转,“依臣之见,不如仔细斟酌狸奴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多商议几次,说不定……”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宋瑾瑜的未尽之语,大多数人都面露赞同。

    将婚期拖长,说不定能听到更多吉报!

    就算没有更多的吉报,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损失。

    永和帝神情僵硬的转过头,疯狂给他带来的媒人们使眼色,却发现媒人们皆满脸迟疑,竟然被宋瑾瑜说动了。

    顺应天意就能一统九州,还要兵强马壮做什么?

    永和帝恨不得去提着媒人们的耳朵,让他们清醒点。

    一片寂静中,长公主主动开口,“云阳伯此言差矣,天降喜事是天慈。怎么能仗着老天的宠爱,主动谋求更多的偏爱。即便陛下是天子,朱雀亦会成为天子,也没有以子谋父的道理,顺其自然才是长久之道。”

    宋瑾瑜从善如流的改口,将推迟婚期的理由改成宋老夫人舍不得宋佩瑜。

    他只是想以永和帝的理由反驳永和帝,避免狸奴被轻易叼走,却没想到接连的喜事,竟然让朝堂沉浮多年的老大人们沉浸其中,当真生出想凭着在咸阳进行的婚事影响九州的奢望。

    可笑,可叹。

    蓄势待发已久的宋老夫人立刻捂住胸口,拉着长公主的手,与长公主诉苦。

    自从永和三年,宋佩瑜随重奕去华山祭祀,这些年始终与重奕各地奔波,鲜少有留在咸阳的时候。

    就算留在咸阳,也要为公务繁忙。

    宋老夫人紧紧攥着长公主的手,越说越是伤感,“狸奴大婚后,必然要随殿下长居东宫,今后岂不是更难见面。老身的精神头一如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还能看他多……”

    “母亲!”

    宋佩瑜从末座起身,大步走到宋老夫人身侧,抓住宋老夫人放在腿上的手。

    他知道宋老夫人说这番话,没有埋怨他的意思,他不想听到宋老夫人说自己时日无多的话。

    宋老夫人反握住宋佩瑜的手,笑道,“你亲自求情也没用。”

    默默跟在宋佩瑜身侧的重奕突然开口,“我与狸奴长住天虎居亦可”

    朝臣们已经从长公主的话和宋瑾瑜轻易退步的反应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正在暗自反省,忽然听见重奕语气平淡,内容却惊人的话。

    太子大婚后与元君长住宋府?

    朝臣们满脸呆滞的看向坐在首位的永和帝与宋瑾瑜,两个人都满脸意外,眼中的色彩却截然相反。

    宋瑾瑜惊讶后是深深的满意,看向太子的目光甚至能称得上慈爱。

    永和帝……朝臣们忍不住摸了下脸。

    全天下的父亲看不孝子时,大概都是这种表情。

    朝臣们默默闭嘴,有人低下头欣赏最新样式的琉璃茶盏,有人抬起头去看墙上的名家真迹,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宋老夫人和长公主也因为重奕突如其来的话愣住。

    确定自己还没老眼昏花到听错重奕说的话,宋老夫人立刻将宋佩瑜推开,改成两只手紧紧握住重奕的手。

    此时的宋老夫人脸上哪还有半分伤感沮丧,笑得犹如盛开的菊花似的,连声道,“好孩子,只要你和狸奴能每月回来小住一旬,我便给你们做主,婚期就定在九月十九!”

    宋瑾瑜转头看向身侧的永和帝,脸上的笑容相比迎接永和帝等人进门时,真诚了不知道多少倍,“陛下以为如何?”

    永和帝望着已经将自己卖的干干净净,恨不得现在就管宋老夫人叫母亲的重奕,狠狠咬紧牙关,“婚期宜早不宜迟,九月十九正好!”

    朱雀与狸奴去宋府多少日,就得来勤政殿陪他用膳多少日。

    不然……永和帝转头,将放在重奕身上的目光转到宋瑾瑜身上,与宋瑾瑜相视而笑。

    不然,他就将宋瑾瑜外放!

    朝臣们都觉得,以宋府在之前六礼过程中的冷淡态度,请期之事没个三五次,肯定无法定下婚期。

    甚至有相熟的朝臣,以重奕和宋佩瑜的大婚日期打赌。

    其中大部分人,都将赌注压在了半年后。

    钦天监将算出的吉日,呈给永和帝后,与现在相隔时间最长的日子就是半年后。

    朝臣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谁家议亲的时候,待选的成婚之日不是从两个月后到一年后不等。

    钦天监的人也没少悄悄给朝臣们家中的后辈算婚期,绝对不存在不熟悉常理的情况,分明是陛下急着让殿下大婚,将超过半年的日子都藏了起来。

    朝臣们却没想到,陛下为了能让殿下早日成婚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最后,殿下却是凭自己的本事将婚期选在最近的日子。

    请期猝不及防的结束。

    礼部、钦天监、太常寺、宗人府和詹事府要在两个月内筹备大婚。

    宋佩瑜和重奕只需要在大婚之日,在整个咸阳的亲朋好友、同僚百姓的见证下完成大婚。

    在正式大婚之前,宋佩瑜忙里抽闲,全程跟进赵国接受楚国投降的过程。

    永和帝无意为难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楚皇,他同意了襄王降书上的请求,等到楚皇寿终正寝,再正式接受楚国的投降。

    襄王的行事风格一如当年那般利落,收到永和帝的回信后,他立刻拿着楚皇刚交给他的虎符,亲自赶往荆州北方关卡,力求赵军和赵臣进入荆州之事,不出任何差池。

    永和帝却不急让人进入荆州,他更想让赵军尽快入驻豫州楚城。

    为了能顺利拿下豫州楚城,慕容靖特意带人佯攻豫州陈城,免得陈国有多余的精力干扰赵军和赵臣入驻豫州楚城。

    谁都没想到,只是对豫州陈城发起佯攻的慕容靖,竟然畅通无阻的拿下三座陈城。

    作为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慕容靖竟然对豫州陈城的异常没有任何头绪。

    多番思虑之下,慕容靖选择不再前进,掘地三尺的搜查已经拿下的三座豫州陈城。

    可惜,慕容靖掘地三尺的搜查一无所获,除了隐藏在内城的陈国势力,什么都没找到。

    这可是被陈国占领三年多的城池,怎么可能没有陈国势力?

    慕容靖又去城墙上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远处忽然掀起滚滚烟尘,极快的靠近慕容靖所在的城墙。

    传信兵来报,慕容靖命人在已经占领的豫州陈城掘地三尺的时候,陈军突然对豫州正中心的三座豫州楚城发起进攻,并成功拿下这三座豫州楚城。

    慕容靖恨恨的锤在城墙上,立刻点兵,朝距离他最近的豫州陈城发起进攻。

    可惜已经晚了,这座豫州陈城中的驻军虽然不多,却远称不上空虚,与慕容靖在佯攻后意外占领的三座豫州陈城截然不同。

    宋佩瑜对慕容靖送回咸阳的请罪折子研究许久。

    白县、成县、丰县

    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的回想,甚至去试探惠阳县主,或者去查多年来从豫州收集的消息,试图找到蛛丝马迹,都没想到这三个县城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然值得陈国放弃经营许久豫州陈城。

    宁愿让豫州陈城空虚到让慕容靖有可趁之机,也要集合兵力,只为拿下这三座城池。

    “也许是有金矿、银矿?”已经从兖州赶回来的吕纪和坐在摇椅上,懒洋洋的开口。

    对金银最为敏感的盛泰然却立刻摇头,“当年黎国未亡且政权稳定的时候,也没听闻这三个地方的世家在金银上阔绰过。”

    柏杨举起折扇在盛泰然头上轻敲了下,笑道,“纪和又没说死是金矿银矿,玉矿铁矿也有可能。楚军在这三座县城驻守三年都没发现端倪,恐怕是尚未开采过的矿产。”

    骆勇趴在炕桌上,神色比快马加鞭赶回咸阳的吕纪和还委顿,恹恹开口,“三座尚未被楚军掌控的豫州楚城,换三座陈国悉心经营的豫州陈城,怎么也算不上亏,也值当慕容将军专门让人送请罪的折子回来。”

    平彰觑了眼正专心致志把玩九连环的重奕,和仍旧飞快翻动豫州旧年消息的宋佩瑜,忍不住顺着骆勇的话给慕容靖求情,“慕容将军身为主将,谨慎些也是应该……”

    ‘啪’得声巨响,打断了平彰的话。

    众人不满的看向门口,就连重奕都从九连环中抬起头。

    唯有宋佩瑜,仍旧专心致志的翻看面前摞着的足有七八寸高的纸。

    魏致远进门后就立刻冲到重奕面前,险些因为没收住力道,撞在重奕身上,多亏重奕抬手抓住他的肩膀。

    他却顾不上肩膀突然传来的痛楚,声音沉闷又响亮,“殿下看这是什么!”

    除了柏杨去关门,其他人都朝着重奕和魏致远围了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魏致远手中格外大肚的瓷瓶。

    重奕松开魏致远的肩膀,接过瓷瓶后,先是在瓶口嗅了嗅,然后将里面直径小拇指粗的小药丸都倒在手心。

    仔细观察半晌,重奕忽然拈起粒药丸拿到嘴边,咬掉三分之一。

    “米囊,快速至瘾的量。”

    正好奇的望着重奕手心的众人听见重奕的话,勃然色变。

    “米囊?!”

    “快吐出来!”

    “我怎么没闻出来?”

    ……

    正快速翻动写满字迹的纸张的宋佩瑜,终于被接连的惊呼声唤回神。

    他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