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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18节

    老内监口述永和帝的交代,笑着去扶宋佩瑜起来,“陛下考虑到您白身上朝未免突兀,特意赏了资治少尹的勋官,估摸着正式旨意和朝服下午才会到,老奴迫不及待做这个报喜鸟,特意早来讨赏呢。”

    饶是宋佩瑜对伴读之事早有准备,也被突然砸到头上的从三品砸昏了头。

    永和帝分明是个对爵位和散官、勋官极为吝啬的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赐了他从三品的官身,就算没有实权和具体职务只能领个俸禄,对他将来仕途也是了不得的加成。

    如果他将来按照世家子的普遍轨迹,以六品官的实职入朝。他身上有个从三品的勋官,就代表他的顶头上司,甚至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官身都不如他。

    他二哥已经官拜礼部侍郎,也只是正三品。

    宋瑾瑜同样被砸懵了,但他毕竟见过大风大浪,须臾便回过神来,拉着老内监进屋喝茶,将摆在多宝阁上的八宝玉如意送给了老内监,美名其曰是沾喜气。

    老内监也不和宋瑾瑜多客气,妙语连珠的说了许多吉祥话,乐呵呵的亲自捧着如意走了。

    等书房就剩下兄弟两人,宋瑾瑜对难得在傻乐的宋佩瑜道,“你心中可有想法?”

    宋佩瑜毫不吝啬的扬起嘴角,“我有从三品的官身了,陛下真大方。”

    宋瑾瑜放下没来得及喝的茶盏,气得笑出声来,“我是问你,对殿下有八个同学,只有你是伴读还捞到了勋官,有什么想法?”

    宋佩瑜嘴角的笑容凝滞住,语气忽然转急,“什么叫只有我是伴读?”

    第25章

    宋瑾瑜大发慈悲的给他的蠢弟弟解释,“就是说你还没上学,已经将同学都得罪光了。”

    宋佩瑜恍然醒悟,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宋瑾瑜说永和帝想让他做三皇子的伴读,后来山羊胡来和他说已经定下的那些人时,用词就从‘伴读’变成了‘陪三皇子读书’。

    怪不得昨日三皇子回宫前,还特意问他是不是要做伴读。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偏生宋佩瑜还不能在这件事上怪三皇子,毕竟人家是满足了他的要求,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想通后,宋佩瑜支起手臂撑着头沉思片刻,转头望向宋瑾瑜,“貌似……不亏?”

    宋佩瑜早就将即将陪三皇子读书那些人的身份牢记于心。

    吕氏家主的幼子吕纪和,元后三弟建宁将军的幼子骆勇,穆氏家主的幼子穆和,建远将军的独子魏致远,新晋世家盛氏的嫡长子盛泰然,父亲为保护永和帝战死自小被接到永和帝身边的平彰,最后是阴差阳错成为永和帝手中质子的燕国世家小公子柏杨。

    宋佩瑜敢肯定,老内监刚从宋府离开,这些人中大多数都会立刻收到消息,已经确定的学堂突然出现一名插班生。

    以这些人的背景,他曾经也在学堂候选人名单上的事肯定不是秘密。

    包括在熙华长公主的宴席上,他和三皇子同时消失后又同时出现,然后他就有幸在三皇子的桌子边加席的事,恐怕昨日就传遍咸阳。

    无论他是不是三皇子唯一的伴读,这些天之骄子都会将他当成善于钻营的小人,下意识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

    既然如此,宋佩瑜表示,从三品的勋官简直太香了。

    宋瑾瑜见宋佩瑜能自己想通,便不再多说,趁着传旨的人还没来,与宋佩瑜讲了些永和帝为小学堂请的老师们的事情。

    家里突然多了个从三品官,哪怕是在宋氏这样的世家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从接旨,到接旨后的设宴,都有老祖宗留下的一套规矩在。

    因着宋佩瑜明日就要进宫,叶氏和宋老夫人商量后,特意通知在咸阳的宋氏旁支不必前来,等宋佩瑜有闲,会在宋府另外设宴。

    没有实权的勋官又怎么样?勋官更能证明永和帝对宋氏格外看重。

    宋佩瑜收礼收到手软,无论其他同学家中到底是何看法,此时都要将表面功夫做足,不然就是想和宋氏撕破脸。

    宋佩瑜为官多年的哥哥们更是毫不吝啬,他们至今还没分家为的就是‘同气连枝’,能让整个家族保持最大的话语权。

    如今最小的弟弟眼见着仕途光明,马上就要能顶立门户,他们心中哪有不得意的道理。

    最后还是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提醒他们,宋佩瑜明日一早就要进宫,宋佩瑜才得以从兄长们的魔爪中逃离。

    主角已经走了,其他景字辈的孩子们也如流水般的散去,个别年纪格外小的已经闭着眼睛直打瞌睡。

    宋瑾瑜叫住准备送宋佩瑜回天虎居的宋景明和宋景珏,“狸奴那边有奴才cao心,不用你们管,回来给叔叔们倒酒。”

    须臾的功夫,桌上的果酒就全变成了烈酒。

    宋景明和宋景珏依言给每位长辈倒上酒,排排坐在原本的椅子上。

    从他们确定要年后入朝后,主桌上才有了他们的位置。

    宋二摆弄着玉石做成的筷子,笑眯眯的开口道,“今日三皇子要上朝的消息传出来,李郎中去问尚书要按照什么规制给三皇子准备朝服,尚书也拿不定主意,特意托我朝大哥打听陛下是什么意思。”

    宋五没等宋瑾瑜开口,就毫不客气的嘲讽道,“礼部的事还能问到大哥头上,要他这个礼部尚书有何用?还不如将位置让给二哥,起码回家问大哥不用求人。”

    宋瑾瑜哂笑,手指隔空点了下宋五。

    谁不知道礼部尚书是个草包,遇事只会问下属怎么解决。

    他们兄弟若是在自家席间都不能说真话,还不如直接收拾东西滚出咸阳。

    “礼部右侍郎的人选陛下已有决断。”宋瑾瑜没急着回答宋二的问题,反而说起其他。

    “是谁?”性子急些的宋五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相比三皇子上朝穿什么,他更关心二哥能不能牢牢的将礼部握在手中。

    宋二早就和宋瑾瑜数次探讨过这个问题,心中早有猜测,此时并不着急,转头对正全神贯注听席间闲话的宋景明和宋景珏道,“你们觉得是谁?”

    宋景珏连连摇头,“您不如问我几拳能打倒个羽林长史。”

    桌上的人顿时哄堂大笑,唯有宋二脸沉了下来,咬牙道,“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棒槌。”

    宋景明沉吟了会,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道,“我猜是吕、成、林、谢,中的某人。”

    始终没说话的宋四面露失望,“我还以为陛下有意将礼部交给二哥才会有那么不靠谱的尚书在,原来是想要让宋氏制衡吕成林谢。”

    吕成林谢都是在幽州扎根至少百年的世家,他们以吕氏为首,同进同退,不知道熬没了多少曾经主宰幽州的人。

    宋瑾瑜抬手让正抱怨的人都先静静,对还等着他答案的宋二道,“谢非新官上任,你总要给他表现的机会,这轮不妨先让给他。要是他自作聪明惹怒了陛下,自然再没脸与你相争。就是他将事情办的漂亮,也只是完成了分内之事。”

    “最好他有本事让殿下不满意……”宋瑾瑜抬起酒杯,意有所指的道,“狸奴才好为殿下分忧。”

    宋二举杯迎上,一饮而尽。

    翌日一早,宋佩瑜艰难的在玲珑的呼唤中爬起来。满脸没睡醒的呆滞在原地由着丫鬟们伺候他洗脸穿衣。

    等到他全部收拾妥当,天边的太阳刚刚露出个金边。

    迎着清晨特有的寒风,宋佩瑜下意识的将下巴缩进雪白的毛领里,突然意识到,从今往后,睡到自然醒已经是过去式,闻鸡起舞才是他的未来。

    莫名的悲伤一直持续到进入东宫。

    宋佩瑜作为最早到学堂的人,理所应当的可以先选择座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最后一排。

    接下来进入学堂的小公子们一个比一个眼高于顶,对宋佩瑜的态度就如同他事先预料的那般带着审视和微妙的敌意。

    唯有出身燕国世家的柏杨,对谁都不太亲近,整个人都透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

    众人默契的将学堂最前方的三张桌子空了出来。

    踩着卯时的最后一刻,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孩手拉手的从门外进来。

    宋佩瑜随着大家一同起身,弯腰长揖,口称‘大公主’、‘惠阳县主’。

    两个女孩矜持的点头,无声回礼后,分别在最前方空出的桌椅左右落座。

    见过如驸马那般灵秀非常,甚至超脱年纪和性别的美貌后,宋佩瑜再见惠阳县主,虽然还是貌美,却称不上惊艳。

    反倒是大公主只比永和帝和肃王柔和些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竟然格外舒服,小小年纪身上已经能看到与熙华长公主相似的端庄雍容。

    上课的小钟敲响,头发花白的老翁笑眯眯的从门外走进来,目光在学生们身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两个空位上。

    笑容逐渐凝固,然后彻底消失。

    三皇子还没来。

    半晌后,老翁颤抖着嘴唇给自己找台阶,“殿下可是有急事离开了?”

    坐在椅子上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当自己是块木头。

    老翁脸皮颤抖了下,露出不堪受辱的神色,勃然大怒,“可是各位公子觉得老朽不配教导你们?以至于连答话都不屑。”

    坐在第二排正中央的吕纪和站起来,松散的行了个礼,噙着笑意道,“老师您有所不知,我们只是奉陛下的旨意陪殿下读书罢了,殿下之事我们又怎么知晓,毕竟在座只有宋少尹才是陛下钦点的伴读。”

    感受到身上落下的各色目光,宋佩瑜面不改色的起身,“学生这就去殿下的住处,看看殿下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老翁又何尝不明白他一个非出身世家的所谓名仕,拿这些身份尊贵的学生们半点办法都没有。

    即便恼怒异常,也只能冷淡的点头,撂下句,‘等殿下来了再去找我。’甩袖离去。

    等到老翁的脚步声消失,宋佩瑜才抬起头来,正对上双毫不掩饰嘲笑的眼睛。

    哪怕满脸倨傲,也无法掩盖吕纪和浑然天生的风仪和好相貌。

    连宋景明在相同年纪的时候,也没有吕纪和身上这股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劲头。

    吕纪和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语调仿佛弦上作乐,内容却不中听,“劳烦宋少尹脚步麻利些,免得老师误会殿下无心上课,要是怒急攻心直接病倒了可怎么办。”

    宋佩瑜假装没听懂吕纪和言语间将他当成了传话的奴才,径直转身离开。

    学堂本就是在东宫内,却和三皇子的住处是个对角。

    守门的侍卫这次没难为宋佩瑜,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第26章

    领路的小厮见宋佩瑜脚步顿住,主动解释道,“殿下心情不好,安公公为了让殿下开怀,特意从教坊司领了几个嗓子好的给殿下解闷。”

    嗓子是挺不错,光天化日,宋佩瑜还以为东宫闹鬼了。

    宋佩瑜闭了下眼睛,心中不停默念‘这是永和帝的独子’,才忍住转身就走的想法,满脸关切的问,“殿下怎么会心情不好?请你给我透露些,免得我等会见了殿下说出让殿下心情更糟糕的话。”

    “原本这话是不应该让东宫之外的人知晓,但您是殿下的伴读,与我们是自家人,便也碍不到什么。”小厮凑近宋佩瑜的耳畔,轻声道,“昨日殿下又做噩梦,整宿都没再睡,正困顿着。”

    宋佩瑜微皱的眉目舒展开,无论能不能站得住脚,起码三皇子还有个理由。

    若是毫无缘由的心情不好就要旷课在家听曲儿,他这个伴读也不必再做了,还不如回去搜罗美女送给永和帝和肃王。

    走到暖阁门口,扑鼻而来的酒味熏得宋佩瑜寸步难行。

    宋佩瑜又后悔了,开始思考他回去窜弄大哥劝永和帝早日给三皇子娶妻,多久能见到健康的小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