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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戳了人家的心窝子,忙笑道:“别伤心,等着你孝期满了,叫你哥哥给你相看门妥帖的婚事,到时候亦能儿女双全,阖家美满。” 潘云微微含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倒没想过要再嫁。” 何婉仪心头一跳,嘴上已经脱口道:“那也不碍事,家里头短不了你一口吃的。”说完却忙闭了嘴,瞟了潘云一眼,既为自己的莽撞后悔,又担心这潘云不会还惦记着朱兆平吧! 朱兆平在旁搁下了茶碗,含笑道:“这都是三年后的事情了,如今且先不提。”又对何婉仪说道:“我去看看莲儿,她瞧着有些不妥。” 何婉仪见他目光沉沉,疑惑地看着自己,心里虽知症结在哪儿,可又没法子说出口,点点头道:“她前几日做了噩梦,许是叫吓到了,你去瞧瞧也好,只是别一直盘问她,再引着她不高兴了。” 朱兆平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这般没轻重,竟对我如此的不放心。”说着站起身同潘云辞别,便出门去寻朱妙莲了。 潘云笑道;“听说小孩子眼睛干净,最是见不得脏东西,那丫头既做了噩梦,想来是有些不妥,可有叫了神婆过来喊喊魂?” 何婉仪说道:“喊过了,瞧着也没大事,也不知今个儿怎么了。” 潘云忽地心里一跳,忙道:“可是因着我身带晦气的缘故?”不然怎么单单看见她才发病? 何婉仪忙笑道:“你可别乱想。”又怕她再多心,忙道:“meimei若是不累,我带了你去瞧瞧你的屋子,若是有不称心的地方,也好趁着天亮,赶紧打发人给修补过来。” 潘云忙起身道谢,两人便带着几个丫头,一路往听雪堂而去。 “那里种着许多松柏,一到了下雪的时候,白皑皑一片,甚是好看。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侧耳细听,还真能听见雪落的簌簌声。” 何婉仪挺着肚子走不快,慢慢走着,慢慢说着,潘云却听得认真,半点的烦躁拘谨都没有。 将到听雪堂的时候,潘云忽然叹了口气,含笑道:“之前只听兄长常说嫂子的各种好处,心里总疑惑,到底是个什么十全人儿,如今见了面,才知道果然是个好人。”说着主动伸手握了握何婉仪的手,笑道:“有你这样的好嫂子,是兄长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 朱兆平慢慢走进了朱妙莲的玉莲坊,那丫头扁着小嘴儿,正趴在桌子上生闷气。 她也不过两岁多,话都说不完整,偏做出这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倒看得朱兆平唇角勾起,微微浮出一抹笑来。 “瞧瞧爹爹的小宝贝这是什么了?”朱兆平说着,就上前抱住了朱妙莲,在她鬓角亲了亲,笑道:“给爹爹说说,爹给你做主。” 朱妙莲很不高兴,直起腰一下把朱兆平摸在她肩膀上的手扯了下来,怒道:“爹爹,那是坏女人。” 朱兆平心知她说的坏女人正是潘云,可心里疑惑,这丫头再不曾见过潘云,怎的头回见面,就能生出这么大的怨气来。 “那是你姑姑。”朱兆平将妙莲掰正,肃然道:“不可以这么说姑姑的。” 因着朱妙莲回来朱家的时候,朱宛英已经出嫁,故而她并不是很明白,姑姑是什么。但是,在她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方才瞧见的那个女人,一向都是冷冰冰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却总能将她娘惹哭。惹哭她娘的,都不是好东西。 “不管不管,就是坏女人。”朱妙莲不高兴地从凳子上跳下来,瞪着朱兆平道:“我不要坏女人当我二娘。” 朱兆平一下子拉长了脸,皱眉道:“谁教你说的这种话?”目光一转,忽的顿在了一个人身上,指着道:“你怎的在这儿?” 被指着的那个正是荔香。 荔香一看见那指头正指着自己,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她默默地流着眼泪,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朱兆平记得这个丫头,原本是太太身边伺候的,后来太太叫她过来伺候自己,却被自己满脸羞怒地送了回去,只是,她怎的来了玉莲坊?眉头一皱,心里很是不爽,难道是这丫头见妙莲小,日常便哄着她说些这样的怪话吗? 金枝冷冷瞧了一眼荔香,说道:“四爷,原是太太叫她过来伺候四爷和奶奶的,后来五姑娘瞧上了,吵着要她过来伺候,奶奶嫌烦,就允了。” 朱兆平额角青筋一浮,目光就很是不善了,果然是她! 朱妙莲原本还板着脸抿着唇,这会儿忽然说了一句:“不要这个丫头做姨娘。” 荔香的脸一下子灰了,知道有了五姑娘这句话,她如今再多辩解,也是白做了无用功。 朱兆平果然怒不可遏:“去收拾东西,马上走!” 荔香忙磕头哭道:“容奴婢还回去五福堂伺候太太去。” 朱兆平冷笑道:“想得倒美,太太那里也不许你回去伺候,你便去洗衣房,以后在外院儿做些粗使活计吧!” 金枝上前拉起哭泣不止的荔香将她拽出了屋门,见她还在哭,哼道:“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你也不瞧瞧棠梨阁多少丫头,若是有缝可钻,又哪里轮得到你。”说完推着她往前走,一路道:“你老实些,不然五姑娘再说出些什么要命的话,这朱家你就甭想继续待下去了。” 见屋子里清净了,朱兆平抱着仍旧撅着小嘴的朱妙莲在椅子上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发,轻声道:“好了,没有二娘也没有姨娘,只是多出了一个姑姑而已。那是爹爹的meimei,以后你莫要那样无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