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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下意识去探他的脉象,手指却猛然一颤。 他什么也没有摸到。 “苏结?”他轻轻唤了一声,这次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花满楼侧首看向自己的肩膀,可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绝望又死寂的黑暗。 他伸手将那没有温度的身体温柔地抱进怀里,轻声道:“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他多希望这次苏结也不是在骗他。 温热的液体从空洞的眼中落下,然后忽然之间无边的黑幕像是被什么撕开了一隙裂缝,一点光明如黎明时的第一缕晨曦,跃入他的眼底。 ☆、第 60 章 四月初始,春风拂绿江南,万物复苏,飞燕衔泥,百花争艳。 这个时候的江南无疑是最美的,不但能吸引无数的文人墨客为她写诗作画,还能安抚失意疲惫之人的心神。 例如陆小凤。 继银勾赌坊案之后,前不久他又端了幽灵山庄,至此哪怕是精力充沛的陆小凤也对这个江湖感到了一丝厌倦。 他不明白为什么麻烦总是喜欢找上他,正如他想不通为什么每一桩麻烦背后都有他朋友的影子。 幸好,并不是每一个朋友都这样。至少他还有一位挚友,哪怕他被再多的朋友背叛,只要一想起这个人,他就永远不会对“朋友”二字失望。 陆小凤喜欢江南,因为这里繁华又多情,景美人更美,是所有浪子魂牵梦绕的温柔乡。但这都比不过他面前的这座小楼,和楼上被鲜花环绕着向他看过来的温雅公子。 是的,看。 他站在小楼下的门口与二楼的花满楼遥遥对视,那双眼睛清辉流转,像是铺满了日光的湖面,澄净清澈又带着温柔暖意,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阴晦。 陆小凤与花满楼相交近二十年,也曾想过如果对方没有失明,会拥有怎样一双眼睛,如今所见与他当初所想分毫不差。 他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他挑了挑眉,露出惯有的风流不羁的笑容,向小楼上的人招了招手。 花满楼便也笑了。 陆小凤脚步轻快地走进门内,立刻被园内繁花迷乱了眼,他总觉得如果江南有十分春色,那有花满楼在的百花楼应能独占三分,只是今年的花似乎比往年开的更好、更美,光闻着花香他都觉得自己快醉了。 等入了小楼浓郁的花香才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略带苦涩的药味,这味道已经萦绕这座小楼数月之久。 想到原因,陆小凤心中不禁有些沉重。 等他上到二楼,便见花满楼正拿着水壶小心地给一盆兰花浇水,兰花纤长的叶片翠绿欲滴,几朵含苞欲放的嫩黄色花苞点缀其间,充满了勃勃生机。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咳了一声:“花满楼,你就是这样招待朋友的吗,我还没有一盆花重要?” 花满楼微微一笑:“我这百花楼你何处做不了主?还要我招待你?” “好啊。”陆小凤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既这么着,我就算把你这里的好酒喝个精光,想必你也不会怪我。” 花满楼的笑容带上一丝无奈:“我这里何时存的住好酒,我哪怕藏的再好也逃不过你的鼻子。” 陆小凤闻言露出十分得意的神色,然后目光转到被花满楼精心呵护的那盆兰花上,越看越觉得熟悉:“这……难道就是苏结送你的那盆?” “不错。”花满楼轻轻抚过兰花的叶片,神色既温柔又带着一丝忧愁。 陆小凤默然片刻,问道:“他还是没醒么?” 花满楼点了点头,神情黯然。 陆小凤见他这样,心中也不好受,便道:“我去看看他。” “好。”花满楼将那盆兰花放在阳光最好的地方,然后带着陆小凤进了卧房。 整个卧房内都弥漫着nongnong的药香,却洁净明亮,桌上还插着一束怒放的鲜花,生机盎然。 苏结安静地躺在床上,整个人似乎消瘦了一些,脸色苍白,依旧没有半点血色,若不是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难以分辨床上的人是生是死。 他已经这样昏迷了数月。 这样脆弱又命悬一线的模样实在令人忧心,对花满楼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只是至今为止他们也不知道苏结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陆小凤记得那天苏结出去之前还是好好的,拿了东西回来后就出现了异常,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结的伤势会那么奇怪? 更确切的说,诡异。 后来他们发现苏结的一身衣衫都被鲜血染透了,可是浑身上下却找不到一个伤口,而且他的五脏六腑都碎了,也没有心跳脉搏,却匪夷所思的还有一息尚存。 要不是他和花满楼拦着,平一指兴奋得差点当场把苏结切开来看看。 而且,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花满楼的眼睛突然复明绝对与苏结脱不了干系。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换成任何人都该必死无疑了,可是数天后他却开始慢慢好转,只是脉象越发诡异,时有时无,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陆小凤问花满楼:“他最近的情况好些了吗?” 花满楼除了偶尔放松片刻,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苏结,自然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脉象虽然弱却已稳定,只是……”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对陆小凤说了实话:“只是每七天他的脉象就会消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