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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更是如此。自从初三以来我便专心于肄业,仿佛与尘世绝缘。终日独自忙碌,要好的朋友就只有同桌一个。当初,中考后与相处了三年的初中同学分别都没有让我产生多少情感波动,如今这种小别离根本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只是,我的同桌叶云虹选择了文科,以后我们无法再同班了。其实不管她选文选理,我们都注定不能再同班,这一点我们早就清楚。 从高一第二个学期开始,所有班级的等级划分将发生变动。平行的A班将只剩下三个,文科一个,理科两个。我毫无疑问是会进A班的。可是叶云虹没有这个实力。在有六个平行A班的情况下,她在A班里都几乎垫底。那A班减为三个之后她也就完全不指望自己能进去了。 所以,一整个学期我们都心照不宣,更加关爱彼此,好好地珍惜着这最后的同班时光。如今,这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一直以来,我走读,她住校,再加上我整天都只忙着学习,我和她的相处本就只剩下上课间隙能讲的几句话。今后不同班,怕是没有多少机会再见面了。 其实,如果一个人真心很想要见到某个人的话,不管自己再怎么忙,见面的机会再怎么少,他都会尽一切办法,尽量多地去找自己思念的人的。甚至,就看一眼也好。就看一眼,也能让一颗苦苦思念的心得到安慰,得到一点儿满足。 但是,我和她,谁也没有对对方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我们只是恰好在一起,又恰好合得来,仅此而已。 所以,归根结底,其实我和叶云虹之间的友情,也并没有多么深厚。 是的,长时间的相处,让我们彼此互相了解;性格的契合,让我们相处得很舒服。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情谊就像是深藏在水底,平静而美丽的水面掩护着它,谁也没有想过要把它捞上来一探究竟,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但当要分离的时候,事实才清晰地浮出水面——我以为它是块美玉,但它只是块漂亮的石头。只是一块徒有其表而无甚价值的石头,经不起岁月的雕琢,一旦被外力影响,便会轻易破碎。 原来,我和她之间的情谊,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深厚。我们如今面对的是几乎可算永久的离别,但我们谁也没有伤心不舍,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谁也没有想过以后要如何保持联络,甚至没有好好挥手作别,而是各自想着以后的路,便从此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几年后的今天,念及此,我不免有些凄然。明明应该是“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不舍离别,最后倒像是“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潇洒模样。 是啊,这就是我和我当时最好的朋友之间的关系。一种看起来很好但实际上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关系。 和最好的朋友之间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消说。我不是个内向的人,若要与人相处,我反而可以是那个和周围一圈人打成一片的。但同时我心里也清楚,这些都只是表面朋友,不过是在平日里开开玩笑打破些沉闷罢了。唯一一个比较长久又比较知心的朋友,离了她我也一样能好好生活。 我身上的人情味如此淡薄,也难怪旁人都觉得我是个整日学习,不问世事,生活单调的学霸。 但是没关系,专注于学习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那时的我认为,与其忙于维持些表面关系,不如把这些精力投入回报率更高的事情当中。反正他们那些人中也没有谁让我很感兴趣。 于是乎,我便在一日复一日的埋头苦学中,仿若林清玄所言般“避居到远远离开人情的深山海湄,成为心体两忘的隐遁者”了。 “可是,情到底是无涯无际的广辽”——林清玄如是说。 如今的我,对于此话深以为然。即便是“在人世的涛浪中醒悟到情的苦难、情的酸楚、情的无知、情的怨憎,以及情所带给人无边的恼恨与不可解”之后,也依旧难以从情海中逃离,从情网中挣脱。 任何一个人,都不免有午夜梦回的时刻。 第三章 来到七班 过完年后,寒假结束,新的学期开始。 根据学校的安排,我们年级的6,7,8班是A班。其中,6班是文科班,7,8班是地位相等,入班时学生水平相当的两个理科A班。 我被分在七班。 七班的班主任叫唐峰,也是我们的年级主任,管理政教。因此虽然之前我没上过他的课,但也早就见过他这个人。 此前我们年级很多学生对他的印象都是:身材精瘦,声音与大部分成年男性比起来较为尖细,看起来比较温和,同时也有些啰嗦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同学有这种看法只是因为他们没领教过另一面的唐主任。 在新班级集合的那一天,我又早早来到教室。和上个学期一样,是为了占一个自己想要的位置,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我期待的那个同桌了。 我和叶云虹早已磨合成极为默契的同桌,所以我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要是现在给我换个新同桌,不但需要时间磨合,还不能保证相处得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费这个精神。 我老早就打算好了,在这个班级里,我要一个人坐。 所以,我早早地来到教室,坐在了讲台边的座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