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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被问到怎么学的,老师、同学、家属院里的叔叔阿姨,出于礼貌宋丛大多认真回答“专心听讲,多做习题”,事实上他也没办法去解释自己的头脑怎样运作。听一遍能记个大概,看一通就会印在心里,做题考试都是顺水推舟步步为营,只是在这些发生的时候周围会偶尔陷入静止,除了手里的事,他感知不到其他。 开学当日,分班名单被张贴在礼堂门口的宣传板上。毫无意外,欢尔、祁琪与景栖迟同被分到五班。宋丛的名字出现在二十四班第一位,天中传统,精英部队向来是最大班数。 祁琪悄声告诉欢尔,奥班单独建档,她爸不好跟校长打招呼。 最高兴的要数景栖迟,早晨缠着祁琪“漂亮啊漂亮”的夸,此刻又唐僧一般“缘分啊缘分”念叨,祁琪忍不住甩他一句,“你就是跟欢尔沾光。” 景栖迟全无多想,“以后轮得到她跟我沾光。” “宋丛,你……”欢尔回头却不见人,小声自语,“刚才还在呢。” 教务处里,付主任正静静打量面前的少年。 桌上摆着奥班选拔考试试卷,他是妥妥第一名,高出第二名三十几分。要知道在这场并不普通的竞争里,这分数代表的远不止努力,它意味着高压下所呈现出的心态与智力。 更何况他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迟考一刻钟。 可现在少年找来只有一个需求——换班。 付主任敲敲试卷,“你知道这届毕业生奥班的保送率和这些学长学姐的学校?” 宋丛皱眉,“主任,我本来就不想考试。” “但事实证明,”付主任看着他,“宋丛,你更适合这样的集体。” 一支配备最强师资,在高压下激发无限潜能,人人皆怀鸿鹄之志鹏程九天的精锐部队。 “我……”宋丛忽而笑了下,“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回去再考虑考虑,”付主任不忍放弃,“毕竟这关系你接下来三年的生活,甚至你的未来。” 一条路行不通,宋丛改变策略开始卖可怜,“主任,您就给我换了吧。到时我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不给您给老师添麻烦么。” “我们最不怕麻烦。” “我怕呀,”宋丛极尽真挚,“万一闹得鸡飞狗跳我这不动摇军心么。” 付主任被堵住话头,干脆摆摆手,“你先回班准备好下午的演讲。其他回头再说。” 宋丛道谢离开。 他不得不去二十四班。又是人数最少,又是教学楼顶层,又是无人叨扰的清静地带。 如果一直呆在这儿——宋丛想,那便是过去三年新一轮的重复。 有同学靠近,“你就是全市第一吧?以后多多帮忙哦。” “是,”宋丛点头,又道,“可能帮不上了,我马上换班。” 这句话音量不大,可扔在寂静的教室里一下炸锅。 前后左右直接围上来,离得远的前排同学也扭头竖耳,大家提出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换班?” 要知道,须使出浑身解数才可争取一个坐在这里的机会。 并且,那机会是有限额的。 宋丛不愿多说,却又必须给出一个可信的理由,于是告诉他们,“不想搞竞赛。” 大家表情各异。有人点头表示理解,有人因少一位强劲对手神色松弛,也有人惋惜接话“你的成绩不走竞赛可惜了”。 宋丛默默拿出书本,不再理会周遭置评。 路该怎么走和要怎么走本来就是两码事,前者从来都不是后者的阻碍。 下午开学典礼,宋丛在千多人注视下站上主席台。 他扶正话筒,拿出演讲稿,稍稍调整呼吸后开口,“敬爱的……” 这三个字犹如一把鱼食洒向大海,cao场学生们小鱼般一摊一摊聚集讲起悄悄话。“这就中考状元啊,长得好帅”“还是奥班考试第一,你没看到大榜呀”“声音也好听,哇,我怎么没和他一个初中”。 陈欢尔站在人群中,被周围一句又一句的夸奖冲昏头脑。她戳戳前面祁琪的后背,小声嗤笑,“就算一个初中他们也未必见得到人。” 作为宋丛亲友团的重要成员,她兴奋到要飞起来。 祁琪半扭头做个“嘘”的手势,“别吵,听讲。” 欢尔乖乖闭嘴,在周边评价声中不觉挺起腰板。 过一会儿,祁琪重新扭头,“宋丛没有换班吧?” 宋丛中午被老师叫去彩排典礼,没有同他们一起吃饭。可若全市第一真换到普通班消息早就传开了,直至现在校园里并没有这样的信息。 欢尔没有在意,“他今天大忙人,估计还没提。” “也是。”祁琪点头,转过身去看主席台上闪闪发光的人,换的话——你一定一定要换来这里。 宋丛演讲结束,鞠躬下台。 欢尔与其他人一样热烈地鼓掌。她为身怀技艺救死扶伤的母亲骄傲,为肩负大任守卫祖国的父亲骄傲,而让她感到骄傲的朋友,宋丛是第一个。 每天由家属院一起出发上学,时而聚在一张餐桌上吃同样的饭菜,复习做题应对一场又一场不敢松懈的考试,因为这过于普通平常的一切让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朋友是多么优秀的人。 又或者在日渐熟悉的过程中,她忘记了。 陈欢尔看着走下主席台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恍然觉得其实忘记是一件好事。 --